完美虫母模拟器 - 第180节
【“完美虫母”这一成就,其实是基于宿主作为虫母而产生的数据推断,成就的名字足以说明测算的结果,在这一基础上,意识碎片想要抹杀您的决定,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与虫神“希望虫族更好”的意志背道而驰。】
陨落的神明无法约束自己造物的选择,但来源于虫神的力量,则会令意识碎片消耗的成倍增加。
冰人族提供再多的死刑犯为它供给生命力,也依旧是供不应求,更何况此次为了抹杀阿舍尔,意识碎片必然要调动自己的全部力量赌这一把,这也同样是反击的机会。
意识与灵魂层面上的对抗自然也需要精神力做支撑,面对面则避免了精神力在空间上的损耗。
阿舍尔虽然无法与神明的造物抗衡,但在他身后站着的则是爱意浓重、数量惊人的虫群——
六百多年前阿舍尔离开时,芬得拉家族的成员超过五位数,期间日升月落、星辰更替,诞生方式多种多样的雄性虫族离开孕育他们的虫瘿,一点点扩增着属于芬得拉的姓氏。
于是,原有的成功概率从0%一路增长到99.99999%,为阿舍尔和模拟器的合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精神力反哺,就是阿舍尔击杀意识碎片的最优解,但也是不那么容易完成的选项。
阿舍尔借助精神力反哺抹杀意识碎片的存在,模拟器则顺应承诺,彻底与他解绑。
……
当意识碎片沉浸于和虫群们的争论、无暇顾及其他时,在它的眼皮子底下,阿舍尔已然不引起对方注意地搭建起了精神力蛛网——
以阿舍尔自己为中心,一寸一寸蔓延,连接着旦尔塔、歌利亚、迦勒……以及所有身处战舰上的雄性虫族,层层叠叠相互交错。
而这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只是千万分之一。
自登上创始者号的那一天起,阿舍尔便已经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高级虫母的精神力时时刻刻都在运作着,这也导致了他体内虫母基因的过分躁动,引发一系列的后遗症:
虫翼过度敏感,体内蜜液横生,孕育幼卵的混沌母性空前强烈,空虚的腹腔在叫嚣着对充盈的渴望……它们无一不是精神力过载运作带来的结果。
追溯到阿舍尔从前在始初之地的时候,作为虫母核心的他搭建精神力蛛网,所需要呼唤并得到回应的雄性虫族,勉勉强强也就五位数,有高级虫母的精神力和交错的脉络作支撑,倒也算不上难题。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数千万雄性虫族,那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量。
意识碎片搞偷袭的那个晚上,凝聚着的精神力网内所包含的虫群,也不过是三四成;但如果想要彻底吞噬、抹杀意识碎片的存在,那么阿舍尔需要整个虫族的支持……
在阿舍尔的意识与理智打架、夜里“使用”小狗玩具的同时,他的精神力最开始从遥远的始初之地开始,掠过深渊、荒野、雪原,掠过那颗星球上的每一寸土地,再向四周延伸,包括了天空之城,以及其他六百年间被虫族占据、发展的原始星球。
像是在点亮分布在遥远星域内的灯火,一盏一盏,相互连接的蛛网以始初之地作为第一个目的地,不断地增大、扩张。
登上创始者号后的一天半,阿舍尔从未停止过,数以千万累计的虫群被以他为开关的精神力并联起来,直到此刻,悄无声息地与旦尔塔他们进行最后的相连。
【精神力网搭建进度:99.92%】
几乎就在精神力网要彻底搭建好的同时,原本还与虫群们针锋相对的意识碎片猛然转头,夹杂着怒火和恶意的精神力汹涌如潮水,冲着阿舍尔迎面而来,裹挟惊天之势。
这股恶意满满的力量,所有虫族都感受到了——
“妈妈小心!”
精神力的攻击速度是极快的,但这一刻的时间却仿佛被放缓了。
半透明的屏障横亘在虫母与虫群之间,变成了最难以跨越的巨大鸿沟,挡住了他们想上前保护阿舍尔的行为。
力量巨大,足以砸碎一头大象骨骼的拳头不怕痛似的狠狠砸在那道屏障之上,震声颤颤,却丝毫不见裂隙。
【精神力网搭建进度:99.95%】
同一时间,阿舍尔猛然起身,甩开了手里的茶杯。
温热的红茶洒在地板上,瓷杯破碎发出一声脆响,而原本靠坐时恍若无骨的青年则立如青竹,在气质上完成了从慵懒到凌厉的转变。
此刻的年轻虫母,像是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兼具华美与锋利的匕首。
危险又迷人。
覆盖在阿舍尔虫翼上的薄纱,因为力量的相对冲击而簌簌鼓动,划出一道灿烂的银河;他半长的黑发几乎迎风浮起、肆意翻飞,犹如黑焰烈烈燃烧,透着一股难言的力量感。
争锋剧烈,压力下沉。
整个室内的空气凝重到好像尽数被抽干,体质、抗力相较于虫族差了很多的冰人族首领,则已经脖颈绷出青筋、抓着领口在地板上痉挛抽搐了。
意识碎片从未想过自己的“合作人”会如何,毕竟以它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倘若冰人首领因此而死亡,它也只会觉得那是对方为虫族绞杀“假虫母”而应得的牺牲。
冷漠又倨傲到了极致。
意识碎片在它那张模糊的人面上露出了扭曲的面孔,明明是神灵的造物,但此刻它却偏执如恶鬼降临,恨不得将阿舍尔抽筋剥皮。
绑定在虫母身上的模拟器则进行着规则之内的抵抗,它可以吞噬被意识碎片分散出来的部分力量,却无法完全抹杀对方,这是基于“合作”而被虫神定下的规则,也是模拟器必须找阿舍尔合作的原因。
神明造物汹涌的力量这一次面对面地倾泻而来,宛若巍峨的巨山压顶,沉重又满是威慑。
两股精神力在阿舍尔和意识碎片之间形成了力量碰撞,前者温暖磅礴,后者阴冷暴虐。
室内的气流环绕他们彼此形成了小型旋风,并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意识碎片俯视着阿舍尔,声音讥讽,“放弃吧,一个假货也妄图抵抗我?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别听它的,我帮你扛着,你只需要专注进行精神力网最后的连接。】
当虫族生命的数量增加到现在这个程度时,想要与整个虫群进行链接并不容易,阿舍尔不停不歇努力了至今,只差最后一点,便能改变当前被压制的局面。
此刻,他并不曾回应模拟器的安慰,只冷漠看向意识碎片,反问道:“你到底是在意我是一个不纯正的虫母,还是嫉妒虫族奉我为宝贝,却不知你的存在?”
这话一出,镶嵌在意识碎片身体上的人脸愈发扭曲,几乎无法辨识出模糊的五官。
它在尖叫:“我怎么可能嫉妒你?”
伴随着意识碎片的反驳,来源于它的精神力力量愈发强盛,那一瞬间竟然压得阿舍尔身形微颤,弯了几分的膝盖。
但也正是意识碎片的反应,让阿舍尔窥见了对方隐藏起来的秘密。
【精神力网搭建进度:99.99%】
雄性虫族可以通过精神力进行交流,但他们却无法如虫母一般化用这部分力量进行攻击或是防御,而精神力反哺则是唯一一个强化虫母,进行同种类型力量对方的渠道。
努力将自己全部精神力反哺给虫母的虫群们,身体逐渐露出疲态——精神力用于衡量雄性虫族所拥有的天赋和潜能,当体内99%的力量被抽取递送给阿舍尔后,哪怕是再强大的虫族,也会陷入无力。
第一个颤抖着膝盖,跪倒在地的是食骨虫族的老大缪。
本身作为海洋环境的虫族,他在登上陆地后对比体能就与其他高级虫族略有差异,而今当精神力开始同步消耗后,从前被他隐藏的差异便也暴露了出来。
反哺时被抽离精神力的体验令缪的太阳穴一颤一颤地刺痛,整片皮肤都有种寸寸皲裂的错觉,在这样的感官折磨下,他也从未停止精神力输送。
第二个倒下的是剧烈喘息的伽玛,精神力的消耗令他难以维持自己的拟态,毛茸茸的粉黄色翅膀瞬间冲破衣服的限制,炸开在身后,伴随着主人的战栗而阵阵颤抖。
他近乎绷紧了每一根与翅根相连的神经,也不想在这样重要的时刻给妈妈拖后腿。
第三个是阿尔法,第四个是西格玛,第五个是伽德……
力竭倒下的雄性虫族数量在增加,但阿舍尔原本弯下几分的膝盖却在一分一分地撑直。
原本下压的身形又变得板正挺拔,哪怕身体内的骨骼发出了疑似错位的摩擦声,但阿舍尔依旧面不改色,言语锐利——
“你真的不嫉妒吗?虫神创造虫族的时候你一直都看在眼里,虫神陨落前又将虫族交给你照顾,在你心里,他们早就是属于你了,对吗?”
“你自诩是虫群在某种意义上的创造者,是他们的父,是他们一代一代发展变化的见证者,但因为虫神的规则限制,你只能不甘地藏在阴影中窥视他们的一切。”
“理论上说你无法插手虫族的发展,但是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顶着莫大精神力压迫的青年仰头,漂亮的面孔上挂着几分冷意和嘲讽,“你,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吗?”
一字一顿的反问格外有力,让意识碎片刹那间有种被看透的惊惧。
辅助阿舍尔抵挡冲击的模拟器有一瞬间的数据白屏,它急不可耐地追问阿舍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此刻阿舍尔无暇顾及模拟器的发问,他抽空看了一眼悬空在不远处的进度条——
【精神力网搭建进度:99.99%】
最后0.01%陷入了令人焦灼的卡顿,阿舍尔需要时间,连接虫族全员的精神力网也需要时间。
他只紧紧盯着意识碎片那张模糊到可以隐藏很多秘密的面孔,一边观察细微变化,一边质问道:“其实你已经做过了对不起虫族的事情,不是吗?”
那张人脸面孔紧张地颤了颤。
阿舍尔心里的推测轮廓越发清晰。
“你做了对不起虫族的事情,但因为是间接促成,所以你一直都安慰自己与之无关;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你甚至真的相信了自我安慰,把自己变成了无辜的那一个。”
意识碎片:“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
阴冷暴虐的精神力在这一片刻出现了细微的不稳定,当意识碎片陷入自证陷阱的时候,阿舍尔看到悬空的进度条正缓慢地推进了最后0.01%的进度。
攻击与抵抗的精神力陷入了诡异的僵持,来源于意识碎片的精神力无法再进一步,而被虫群反哺精神力的阿舍尔也只能僵硬在原地,静待转机的出现。
但他知道快了。
阿舍尔:“……王虫的贪婪和吞噬同族的认知,是你一手造成的吧?”
几乎是在青年话落的瞬间,来势汹汹的精神力如露出破绽般的剧颤,而原本卡顿的进度条,也终于在最后一刻推至完全——
【精神力网搭建进度:100%】
刹那间,两道相对的精神力如烟花炸开,整个被半透明屏障包围的空间近乎被刺眼的白色吞噬。
在一切被白色笼罩的瞬间,旦尔塔眯眼,隐约看到了那对生长在虫母肩胛上的虫翼,似乎……完全张开了?
千万虫族与虫母相互连接的精神力在短暂的某一刻里抵达巅峰,又迅速溃散。
被反哺的精神力顺着网格脉络回归至雄性虫族的身体,当旦尔塔恢复力量冲上前时,原本千斤之力都无法击碎的屏障则骤然碎裂,变成碎片消散于空中。
“妈妈!”
“怎么回事?妈妈呢?”
“快点找到妈妈!”
刺眼的白色光芒开始逸散。
精神力回归的虫群们一个个刚恢复身体的控制能力,就不要形象地拖着酸软的四肢,哪怕手脚并用、哪怕眼眶被白光刺激得通红流泪,也要冲进去寻找虫母。
前几秒钟精神力的对峙快得就像是一场梦,甚至没等虫群们反应,他们就再一次陷入了虫母消失的恐慌。
灼烧眼球的白光终于散开,躺在不远处的冰人族首领不知死活,而跪倒在沙发前的旦尔塔,只僵硬着面庞,在手掌中捞起了一截轻薄的纱。
“……怎、怎么回事?”近乎手脚并用、差点儿被茶几绊倒的迦勒猛然扑了上去,抓着前半截还攥在旦尔塔手心里的薄纱,满脸不可置信,“妈妈呢?”
宽敞华丽的会客厅针落可闻,安静到几近窒息。
慢了一步的塞克拉拖着无力的身体,一寸一寸把自己挪过去,问了重复的问题,“妈妈呢?”
“……妈妈去哪儿了?”
这一刻的虫群似乎变成了一个个只会重复问题的复读机傀儡,他们的视线慌忙交错在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会客厅里,从沙发到茶几,从洒落的茶水到破碎的瓷杯,从花纹繁复的踢脚线到铺在地板上的薄绒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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