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在敦煌当汉商 -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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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良指着他笑,隋玉也笑,阿水取笑他胆小,小崽看看众人,懵懵地咧嘴笑了。
    远处响起马蹄声,蹄声越来越近,隋玉回头,她抱着小崽站起来,指着纵马而来的男人问:“小崽,是不是你爹回来了?”
    第184章 夫妻夜话
    马匹靠近,马背上的男人潇洒地翻身下马,他望望隋玉,又看向满眼探究的小子,出声问:“你们在逮鱼啊?”
    小崽的目光动了动。
    隋玉注意到男人的胡须已经剃了,她心下好笑,这是怕儿子认不出他?
    她主动引导问:“小崽,这是谁啊?是不是你爹?”
    赵西平心有忐忑,拍拍手说:“不认识了?过来,爹抱你骑大马。”
    隋玉抱着孩子走近,她偏头看小崽一眼,看出他认出了人,她将孩子递过去,说:“让你爹带你去打猎,他会抓兔子,还会抓野鸡。”
    赵西平接过孩子,见他不抗拒,他缓缓笑了:“还行,没把我忘了。”
    赵小崽后仰着身子看他,双手捧着他的下巴,瘪了瘪嘴刚要委屈地哭,就听他娘喊:“好大的鱼啊,小崽,快让你爹来逮鱼。”
    河里难得逮一条胳膊长的野鱼,附近的人都围过去,七嘴八舌的说话声打乱了小崽的思绪,他扭头看过去,也就忘了哭。
    赵西平为了哄儿子,他单手抱着孩子下河,踩着稀泥在浅水里打捞。
    小崽参与进去,他专注极了,盯着混浊的水面啊啊叫,每捉起一条鱼,他就激动地拍手。
    从早上忙到下午,一二十个人在河下游走个来回,一共捉了两桶鱼。
    “这几条鱼给小米送去。”隋玉提桶过来,说:“你骑马过去,给你个机会讨好儿子,把他也捎上。”
    赵小崽也在偷瞄赵西平,见他看过来,小孩僵着动作咬手,手一松,人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差点磕在木床的边框上。
    “这个木床有点小了,我明天再去买个大的。”赵西平大步过去抱起小崽,他单手举起孩子,说:“走,骑大马,我们去给你姑姑送鱼。”
    目送这父子俩走了,隋玉进屋舀热水洗手,她没怎么摸鱼,身上也一股子鱼腥味,今晚一家三口都要洗澡。
    “我还想着小崽见到他爹要哭一场,他倒是平平静静地接受了,也不认生,竟然还记得。”老牛叔感慨,他瞅着阿水不在院子里,小声说:“佟花儿走了之后,阿水天天哭,除非是睡着了,俩眼一睁开就哭,哭了大半月才算消停。”
    “小姑娘的心思细腻些,我家这个也哭了好几天,后来我天天带他出去捉虫打猎,有了新玩意,他就顾不上想他爹了。”隋玉掰着饼子吃,说:“往后多带他出门玩,性子养糙点,免得天天在家跟着大人玩,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
    老牛叔若有所思,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别说是人,就是猫狗跟人接触多了,也懂得眉眼高低,跟人同住一间房的耗子比地里的田耗子都机灵些。就是他这个老头子,在客舍住了两年,也多了几分活泛气。
    风中传来驼铃声,阿水带着大黑狗跑回来,“嫂嫂,嫂嫂,又来客了。”
    “来的巧啊,今晚做鱼羹。”隋玉迎出去,热情地招呼道:“一路可顺遂?”
    “极好。”打头的客商说话,寒暄道:“玉掌柜的生意不错啊,又盖房了。”
    “不是我家的,是来抢生意的。”隋玉带人往空置的客舍走,问:“是长住还是短住啊?”
    客商粗略地看一圈,今年客舍里住的人有些少,可能跟天气有关,十月的天还艳阳高照,这种情况,少有商队停留在敦煌过冬。
    “短住,住一晚,明早我们就继续赶路。”客商说,“你帮我联系一下卖粮草的贩子,我要七捆干草,你再给我备足干粮,两坛卤蛋,五十斤干菜,炒米炒面各六十斤,烙饼四百个。”
    隋玉应下,说:“第四进客舍里的商队也是明天走,吃晚饭的时候你们问问,看能不能结伴同行。”
    “行。”
    待灶房里飘出炖鱼的香味,赵西平抱着小崽回来了,怕冻着他,赵西平把孩子塞在衣裳里面,贴着肉捂着。
    天色微黑时,接到信的黄连正送来七捆捆绑整齐的干草,隋玉留他在这边吃饭,他没肯,趁着天色还没黑透往回赶。
    在他走后,西厨开饭了,热乎乎的鱼羹出锅,留下自家吃的,剩下的都给卖了。
    小崽也喝上没盐的鱼汤,赵西平仔细地挑走鱼刺,鱼肉混着豆腐碾碎,自己空着肚子也要亲手喂他儿子。
    隋玉落个自在,吃完饭先回屋拿三人的换洗衣裳。天冷了,家里的人洗澡都挪到灶房隔壁的仓房里,灶房里一天到晚不停火,跟灶台紧挨的仓房烘得热乎乎的,打一浴桶水,人在里面洗澡一点都不冷。
    等客商吃完饭走了,男仆们去喂猪喂骆驼,小春红和隋玉抬着四桶热水倒浴桶里,先把小崽剥光丢进去洗洗刷刷。
    “又长高了。”赵西平拿来绳子比量,十天前量身的麻绳短了一指节。
    “能吃能睡,不是横着长就是竖着长。”隋玉舀瓢水淋孩子头上,小崽乖乖闭眼,一瓢水浇完,他古灵精怪地睁开一只眼。
    赵西平稀罕死他这个小模样,抱出浴桶的时候,他抱着奶娃娃快步去隔壁灶房烤火。
    隋玉拴上门用小崽的洗澡水洗澡,她洗完了抱着小崽快步回屋,母子二人缩在冰凉的褥子里夸张地哈气。
    小崽玩了一天,白天就没睡过觉,被窝里暖和了他就困了,但执着地不肯睡,揉了好几下眼睛,把他爹等来了才肯入睡。
    “你不在家的头一晚,他也是这副样子,一直不肯睡,好不容易哄睡了,夜里尿尿没看见你还哭了一场。”隋玉轻声讲述,“连哭三晚,睡醒就要找你。”
    赵西平果然乐得不行,心里爽快极了,他抱着小崽放在肚子上,自豪又得意,瞧瞧,这就是他的娃,还不会说话先会惦记人了。
    “爹娘离家,受苦的是小孩,我觉得小崽对人的情绪太敏锐了,若是不干预,往后指定懂事的早。”隋玉挪过去,她靠在男人怀里,手抚了抚小崽的小脑袋,说:“他舅舅经历太多苦难,懂事的早,小小年纪操心的事就多,这两年日子稳定了,他不提心吊胆的,这才幼稚了些,说哭就哭。”
    赵西平想笑,前些日子的趣事着实惹人发笑。
    “小崽有我们护着,他懵懂些,迟钝些,保有孩子的天真,他会更快乐。你说呢?”隋玉问。
    “你说的对。”赵西平搂着她的腰,说:“你有什么想法?你说,我照办。”
    “多带他出门玩,跟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接触,没有同龄的小孩就带他出门打猎,骑骆驼出城玩沙。”隋玉拉着男人的手掰手指,打商量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没跟他念叨你,也不让旁人问想不想爹,或是逗他去找爹。明年我若是出门了,你也要像我一样,不要跟他念叨我。他哭了,你带他去跑马去玩沙去打猎去逮鱼,但不能糊弄说带他去找娘,更不能让别人问他想不想娘,或是记不记得娘。”
    “那等你回来,说不定他就忘记你了。”
    “忘记我也算了。”话是这么说,隋玉心里还是一哽,她嘴硬道:“我儿记性好,肯定不会忘记我,就是忘记了,我回来了,他还会记起我。”
    “行。”赵西平点头答应,“我按你说的做。”
    隋玉垂眼望着小崽,说:“我夏天再走,到时候小崽会说话了,我好好跟他说,我去山那边逮大鱼,追着鸟去找鸟巢,跟着云的脚步走,去看天的尽头是什么,他一定也很好奇。”
    赵西平觉得可行,“这样说来,小崽看见云会想你,看见鸟会想你,就不会忘记你了。”
    “还不会哭。”隋玉大松一口气,“我回来的时候要给小崽带艳丽的鸟毛,会说话的鸟,巴掌大的贝壳。然后他就跟人炫耀,他有个了不得的娘,会变出各种好玩的东西。”
    话音刚落,小崽突然笑了,他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在睡梦中笑出声。
    隋玉跟赵西平都笑了。
    “你这趟出门如何?”隋玉改了话头。
    “抓住一队胡商,他们想逃掉入城钱,打算从南边的荒漠绕行。”赵西平想了想,说:“还赶走一群野狼,其他的就没什么事,除了睡觉吃饭,其他时间一直在沙漠里打转。”
    “赶走野狼?我还以为你们会猎狼。”
    “狼群里带崽子的母狼多,不能杀。”
    还挺仁厚,隋玉有些佩服。
    这晚,小别的夫妻俩说了半夜的话,气氛过于温馨,宛如回到还在军屯的夜晚,那时避着隋良共枕一头说悄悄话,这时带着个不知事的孩子。
    困了,夫妻二人相拥而睡,小崽则是被抱去床尾,贴着爹娘的脚呼呼大睡。
    第185章 又添三小奴
    天色半明半暗时,屋里还是昏沉沉的,赵西平跟隋玉睡得正香,怀里突然挤进一团热乎乎的……猛然转醒,夫妻二人看向怀里吭哧吭哧使劲的小崽。
    小崽笑眯眯的,顶着一头炸毛挤进他爹怀里。
    “嘁!”隋玉嗤一声,“好好稀罕稀罕你爹,免得他又跑了。”
    赵西平心情极好,他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掀开褥子抱他下床撒尿。
    小崽冻得嘶气,他问:“冷是不是?”
    小崽用力点头。
    “乖儿子。”赵西平亲他一口,“真乖啊。”
    又回到被窝,小崽睡在爹娘中间高兴极了,他在被窝里爬上爬下,嘴里嘟囔着“哒”“凉”的音,一声又一声喊爹和娘。
    隋玉和赵西平不厌其烦地应着,间或聊几句闲话。
    “这次回来能在家待几天?”隋玉问。
    “十天。”
    “要不趁着还没下雪,天不算冷,你回老家看望爹娘?”隋玉建议,“等到腊月,下雪天太冷。”
    “哒——”
    “哎。”赵西平抽空应一声,嘱咐说:“快盖上褥子,好冷啊。”
    小崽扑过去抱住他的脚。
    赵西平提脚,拖着小崽拽过来,怕他着凉,强摁在怀里抱着,不让他翻来覆去折腾。
    小崽乐得嘻嘻笑,笑呛到了又咳两声,赵西平轻轻给他拍背,嘴上跟隋玉说:“我才回来又走,儿子岂不是又要哭。”
    “看你怎么跟他说,而且你明天不走,隔个十天还是要走的。”话落,隋玉隐约听到驼铃声,她支起身细听,还真是有商队过来了。
    “我起了,你俩再躺会儿。”隋玉掀开褥子坐起来,又把小崽的夹袄和羊毛裤塞被窝里,交代说:“捂热了再给他穿。”
    小崽也要跟着爬起来,赵西平紧紧搂着他,说:“不放你走,我要把你抢跑卖了。”
    “敢卖他,我卖了你。”隋玉拍他两掌,又俯身亲小崽一口,怂恿道:“打你爹,他坏,要卖你。”
    赵西平笑看着儿子,小崽瞟他一眼,眉眼弯弯地藏进他怀里。
    才不打。
    隋玉嫌弃地“咦”一声,“你可真是他亲儿子了。”
    赵西平乐癫了。
    驼铃声近了,隋玉笑着开门出去,屋外寒气袭来,她搓搓肩膀,望天道:“又冷了,要变天了。”
    “姐,你起了?”隋良在屋里喊,“我听到驼铃声了。”
    “晓得,我出去招呼,你别急着起来。今早下霜了,起床的时候多穿点。”隋玉边走边交代,打开大门出去,小春红和甘大甘二已经带队在训练了。
    灰蒙蒙的荒野上,一队客商牵着骆驼穿过薄雾,叮叮当当走近。
    驼队近了,隋玉迎过去搭话:“昨晚进城的吗?还是城门已经开了?”
    “昨晚进城的,这里可是都尉大人的小舅子开的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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