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家的仵作娘子 - 权臣家的仵作娘子 第4节
春阳,趁现在太阳还没下山,你去村里的草市上买只鸡,今晚咱们就炖个鸡汤。
剩下的钱你留着做家用,这三个多月,我知道你们都过得不容易。”
她刚来到这里,就算要离开,也得先熟悉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才能做出周详的计划。
幸好现在离十八号还有小半个月,还有时间让她细细考量以后的出路。
春阳一愣,万分珍惜地接过那一贯沉甸甸的铜钱,眼睛都有些红了,“娘子……春阳谢过娘子,但娘子是春阳的主子,春阳为娘子操心是应该的……”
“哎呀,”春阳话没说完,就被大大咧咧的春香打断,“这种时候你千万别哭,太扫兴了,今晚难得可以吃鸡呢,我都好多天没碰过肉了,都快忘记肉是什么滋味了!”
春阳被她这样一打岔,满心的感慨都没了,忍不住朝春香翻了个白眼。
徐静看着她们两个,嘴角微扬。
虽然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但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也不错。
当晚,主仆三人过了平和而温馨的一晚,暂时把那些烦人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然而,第二天,天才微微亮,徐静就被外头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吵醒了。
“啊——死人了!死人了!快来人啊!死人了!”
徐静猛地从床上坐起,察觉那些声音似乎就是从她们屋子外传来的,不禁有些愣然,连忙下床穿鞋。
就在这时,春阳和春香急急地走了进来,见到已经起来了的徐静,有些慌张道:“娘子,不好了,彭十……彭十不知道为什么,在咱们院子里死了!
现在彭家的人找了过来,非要说是咱们把彭十杀死了,带了一大群人堵着我们的大门,一定要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可……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第6章 犯罪现场(一更)
彭十死了?!
徐静听着外头越来越大的嘈杂声,稳了稳心绪,冷静地道:“先帮我穿衣梳洗,我要出去看看犯罪……嗯,彭十的尸首。”
春阳和春香都是手脚利索的人,很快就帮徐静穿戴整齐。
只是在春阳帮徐静盘发髻的时候,外头的人显然等不及了,隐隐有撞门的声音传来。
徐静皱了皱眉,扬手制止了春阳的动作,直接披散着一头黑发就走了出去。
外头确实已经有人在撞门了,主仆三人走到厅堂里的时候,刚好见到大门被粗暴地一把撞开。
春阳被吓了一跳,春香本就是个急性子,下意识就想破口大骂。
徐静多少已经了解了这两人的性子,给春香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脸色淡然地看向被撞开的大门处。
只见两个高大结实穿着统一灰白色短打服的男人大跨步走了进来,见到徐静,立刻大声嚷嚷道:“找到了!找到了!杀死郎主的贱女人就在这里!”
随着他这一嗓子,立刻有更多男人呼啦啦涌了进来,他们身上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徐静猜他们应该是彭家家养的护院。
眼见着有两个男人快速走上前来,就要把她押出去,徐静眼里掠过一抹厌恶,厉喝一声,“别动我,我自己会走!”
说着,挺直腰杆,眼神平视地往门外走。
那些护院都有些怔然,完全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她这是胆子太大,还是脑子里缺根筋,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罪过?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是真的……美啊。
此时天刚亮,天边还泛着朦胧的青光。
这女人素白着一张小脸,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在这不甚明亮的光线映衬下,更显弱柳扶风。
然而她脸上的神情却跟柔弱、楚楚可怜这些词完全扯不上关系,一头丝绸般顺滑的黑发没有任何绑束,在晨间的微风吹拂下轻轻摆动,仿佛九天上下来的神女,神圣而不可侵犯。
难怪他们郎主不过无意中见了这女子一面,就吵着闹着要把她纳回家当他的第二十房侍妾!
一众护院都看得有些呆怔,直到她走出去了,才猛然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互相对看一眼,也急急地走了出去。
徐静不知道身后那些男人的心思,一走到院子里,眼睛就精准地锁定了直板板地躺在她院子里的一具男人尸体。
只见那男人身高六尺,长得肥头大耳,身上的宝蓝色吉祥纹袍服虽然一大半已经被血染红,但仍能看出是用上好的绸缎制成,脸色青白,身上的肌肉显然已经僵硬了。
心口处插着一把女子小臂长的刀,血流得满地都是,在微弱的日光下显得有些黑沉,远远看去,男人就仿佛倒在一个血色的小水潭里,分外渗人。
春香眼眸猛地瞪大,身子微微颤抖,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是震惊。
平时她做饭最多,自然立刻就认出来了,插在彭十身上的那把刀,似乎……似乎是她们厨房的菜刀!
徐静眉头紧皱,正凝神观察着尸体,忽地,被旁边响起的激动女声打断了思绪——
“你这疯女人终于愿意出来了!我们家郎主是怎么你了!你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什么都没有的女人,能被我们郎主看上是你的福分!
你不知好歹就算了,怎么敢……怎么敢把我们郎主杀了!”
“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办啊!呜呜呜,没了郎主,你让我们彭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怎么活!”
“杀人偿命!你这疯女人定要付出代价!今天不让你给我们郎主陪葬,我们绝咽不下这口气!”
徐静这才抬眸,看了看面前把她这个小院围得密密实实的人。
站在最前头的竟清一色都是女人!
那些女人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只是无一例外的容貌姣好,各有特色,仿佛春天百花盛开,每一朵都让人心驰神往。
她们中,年纪最大的看起来有三十多岁,最小的看起来竟只有十三四岁!
然而她们都已是盘起了妇人髻,显然都已是嫁人了。
徐静一下子猜到了她们是谁,除了是彭十那个老色鬼常常津津乐道的那十九房美妾,还能是谁!
她不由得有点犯恶心,那里面有些孩子看起来还没到婚嫁年龄啊,彭十实在是猪狗不如!
站在这群女人最中间位置的,是个三十多岁,着一身月牙色大袖衫并湖绿色齐胸襦裙的女子,她蛾眉螓首,容貌端庄,眼角边有着淡淡的岁月痕迹。
此时她微微抿唇,带着几分无措和仇恨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徐静,咬牙大喝道:“徐娘子,我们家郎主是真心诚意想要迎你过门!便是你不愿意,好好说便是了,犯得着……犯得着直接把人杀了吗!”
春阳和春香也渐渐从初见犯罪现场的震惊和不适中回过神来,见周围人都仿佛看杀人凶手一般看着她们,顿时急了。
春香忍不住大声道:“曹夫人,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们家娘子从小金尊玉贵,连只鸡都没杀过,又怎么可能杀人!”
自从那彭十厚颜无耻地要求纳娘子后,春香就把彭家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很快就猜出了,说话的女人正是彭十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曹氏。
曹氏脸色发青,似乎因为悲伤过度有些虚弱,不想开口说什么,倒是扶着她的一个侍婢忍不住骂了回去,“杀死我们郎主的不是你家娘子那个狐狸精还能是谁!
郎主昨天很开心,说遣了媒婆去给你下聘了,很快就要把你纳进家门,谁料……谁料你那般不知好歹,把媒婆送过去的聘礼都扔了出去!
郎主听说后很生气,骂骂咧咧要去找你当面对质,是我们夫人心好,说天太晚了,郎主这时候过去找徐娘子恐会有损徐娘子的清誉,若徐娘子是个性烈的,当场会做出什么也不知道,郎主这才忍下了,说明天白天才去找你!
谁料昨晚睡到一半的时候,夫人出来跟奴婢说郎主不见了,我们把整个彭府都搜了一遍,都没见到郎主!后来我们发现郎主似乎是穿了外出的衣服出去的,这才想到他可能去了你们这里。
没想到,郎主确实来了你们这,还被你们这般手段毒辣地杀害了!”
见她越说似乎越有这么回事,春阳和春香急得不行,连忙逮着一个空隙就要开口反驳,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有些急切的大吼声——
“夫人,我们在徐娘子房间里找到了她们收拾好的行李!定是她们杀害了我们郎主,打算畏罪潜逃!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幸好咱们来得及时!”
第7章 真相便是真相(二更)
春阳和春香只觉得五雷轰顶,连忙转头,便看到有个男人正单手拎着一个浅蓝色绣海棠花包袱快步往外跑。
那个包袱她们记得,确实是她们的包袱,但……但自从搬来这里后,她们就把那个包袱布叠好收起来了啊!她们什么时候收拾过这么一个包袱!
徐静眸色一沉,慢慢地打量了周围的彭家人一眼,心里轻呵一声。
看来是有人借着她昨天跟彭十结了怨这件事,打算把杀害彭十这个锅推到她身上啊。
方才进了她们屋子里的只有彭家的人,那个包袱,只可能是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个弄出来的。
这说明,杀害彭十的人,很可能就是彭家的人。
或许凶手就是那个临时捣鼓出一个包袱嫁祸给她们的人,又或许,那个人不过是听人之命……
现在证据不足,一切只是猜想,她需要有更多证据才能知晓这个案子的真相,如果她有机会验尸……
周围的彭家人早在见到那个包袱时,就脸色大变,曹氏身边的侍婢立刻铁青着一张脸道:“还说不是你们杀害了我们郎主!”
曹氏白着一张脸,忽然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来人!把徐娘子给我绑起来……”
“住手!”徐静看着立刻朝她走来的几个护院,冷声道:“曹夫人,断案可不是那么儿戏的一件事!有资格判定谁是凶手的人,也不是你!
彭十郎的死与我无关!若你们执意认定我是凶手,咱们就去衙门,让县令大人好生查探一番,到底杀害彭十郎的人是谁!”
春阳猛地转头看向徐静。
萧侍郎为了查案来到了安平县,若是这件事闹到衙门上,娘子很有可能要跟萧侍郎碰上啊!
但……若是萧侍郎知道了这件事,会伸手帮娘子一把也说不定呢?娘子以前再荒唐的事情也做过,都是萧侍郎派人跟在后头帮娘子收拾烂摊子的。
虽然知道不应该,春阳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了淡淡的期盼。
曹氏显然没想到徐静到现在还能那么淡定,不由得眉头紧皱地看着她。
她身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立刻道:“哟,你说得倒正义凛然,还把我们县令大人给搬出来了!
你连包袱都收拾好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们不注意跑了啊!”
徐静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道:“都说彭家是虎头村最有头有脸的人家,若你们连我一个弱女子都看不住,便别说给你们郎主报仇了,你们直接原地解散了罢!”
“你!”
那女子脸色一变,有点意外于徐静的伶牙俐齿和冷嘲热讽。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乌青色袍服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他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长着一张方形脸,皮肤白皙,五官很淡,不管是容貌还是穿着,都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身上唯一的装饰,便是他用来系腰带的青铜龟型带钩,以及挂在腰带上的一块成色上好的白色圆形玉佩。
只是,他身上有着一股沉稳幽静的气息,轻而易举就把院子里那小小的火苗扑灭了。
却见他是从徐静她们的屋子里走出来的,他径直走到了以曹氏为首的一众女人面前,朝曹氏行了个礼,淡淡道:“夫人,小的已经派人把整个屋子都搜了一遍,除了那个收拾好的包袱,还发现她们厨房的刀槽里少了一把菜刀,少的那把菜刀显然就是杀害我们郎主的凶器。”
说着,他突然侧眸看了徐静一眼,那眼神乌沉沉的,仿佛一只不带感情的秃鹫,在盯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似的。
徐静眉头微蹙,心里蓦然升起一股不适之感。
男人却很快收回视线,淡声道:“徐娘子方才的话,小的也听到了,徐娘子说得对,有资格判案的理应只有高堂之上的县令大人,徐娘子既然要求去县衙,便去罢,真相便是真相,不管谁来判案,结果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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