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都春 - 绛都春 第187节

    “好好安抚一下，送她们回去。”肖绛想了想，断然道，“对外只说，我听说这庄子里有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时心软，想治好了自己养，所以问问那两个小丫头在哪里见到的。”
    顿了顿又说，“再嘱咐一下她们的爹娘，就是我问的那些话，不要让两个孩子对外说起。”
    阿离应了一声。
    “这件事儿先不宜声张。”肖绛闭了闭眼睛，提醒自己冷静，“阿泠带着跟来的护卫，去抓几个人来。就说豆芽是我的丫头，犯了错才被贬到这里的，我原是要再用的，但是我听说她在这里受了欺凌。我的人都敢动，这是真的不怕死啊。”
    她看了豆芽一眼，要纠正自己的错误，铲除那些所谓老实人的作恶。
    另外，借着这个由头先把这件事儿压下去。
    事关高闯的后宅，若宣扬出去，只怕对他的名声不利。若有人借题发挥，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起公关事件。
    况且，还牵连到魏家。
    动了魏家，对于燕北来说对于高闯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事儿。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儿，她不能原谅和姑息，但方式方法还是要讲究的。
    重要的是，高闯还在打仗。
    她绝不能让任何一件事情，分了他的神！
    “具体那些人是谁……一会儿你直接告诉阿泠，不用隐瞒，也不用怕，这件事自然我给你做主。可有一样，也不许胡乱攀咬，冤枉好人，公报私仇。否则被我查出来……结果你自己想。”
    肖绛吩咐豆芽，说完又看了阿泠一眼。
    阿泠跟着她时间很久了，很理了解她的心意，也不多问什么就点了点头。
    王妃的意思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这个黑丫头在气愤之下，有可能连平常的小争执都说出来。对此，她必须有所判断。要分清什么事是王妃不能忍的，必须追究的。至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无关大局，倒也不必矫枉过正。
    一边的豆芽又是心怀大仇得报的痛快感，一边又是悲伤莫名，身子不断的发抖，眼泪也不断的流下。要很用力，才能忍住不嚎啕大哭。
    她曾经对王妃做了那样无耻的事情，简直死不足惜，结果却还是王妃把她拉出这个人间地狱。
    再到后来，阿泠知道了豆芽所遭受一切的细节，那些侮辱豆芽的男人，那些欺凌豆芽的女人，简直又羞又恨，真正体会到了人性之恶。
    原来那些穷困的、看起来憨厚朴实的人，一旦有了机会，也可以做出那样的恶事。
    一个人的好与坏，果然与身份地位、财产外貌没有任何关系，只在于自身本身。
    但这是后话了，当时肖绛又叫千花把厨娘夫妇抓来。
    “这件事必须你去做，必须干净利落，引他们出来动手，不要惊动旁人。”他说。
    否则，给她肖绛下毒的事儿就掩盖不住。
    “现在在庄子里，我身边还有护卫，你快去快回，不会有事儿的。”便千花有点犹豫，肖绛用说。
    “得令。”千花微一点头，嗖一下就跑出去了。
    肖绛接着下了封口令。
    让所有知道实情的人都紧紧闭上嘴，包括还在等待处罚决定的门童和依童在内。
    第318章 活该
    千花简直神速。
    这边肖绛才处理完琐事，她已经一手拎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回来，随手扔进了柴房，叫两个护卫看守住。
    正是厨娘和他的丈夫。
    这边阿泠已经领命带了豆芽去别处问话，阿离去送那两个小丫头回去，肖绛就抓着千花到厨房去走了一遭，调查调查现场。
    “门童和依童说，她们两个虽然出了院子，但一直回头望着院门的方向，很确定并没有人出入。”站在当院，肖绛向四周望了望说，“那么就算翻墙，也是这一边的院墙，或者偷摸到厨房的窗子，才能掩饰行迹。千花，你到后头去看看。昨天不是下了点小雨吗？虽然雨不大、只怕有泥土的地方也还是潮湿的。”
    千花应了声，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真是快呀。
    肖绛突然想起现代那句话：我泱泱大中华，有人会轻功太正常了！
    “王妃，厨房的后窗下有一个脚印。”片刻后，千花跳回到肖绛身边道。
    肖绛扬了扬眉。
    她是军人出身，学的是情报分析专业、并不是警察，不具备刑侦技能。可是破案神剧看多了，也知道这样的脚印证据需要导模。
    于是讲了个大概方法，让手下一个护卫去做。
    “小心些，这可是重要证据。”她说。
    事情是谁做的，已经很清楚了。但她同样需要证据，要堵的那些没人性的无路可走！
    “千花安慰我，既然你在营学过刑讯，那个厨娘和她的丈夫就由你去审。”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肖绛就立即吩咐千花，“必要的时候，可以刑求。”
    古代和现代不一样，就算在公堂上，用刑都是合法手段。本来肖绛不喜欢这些，可是事有不同。
    据她猜，这个厨娘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不然也不可能暗中铤而走险。而对这种人，吓唬一下是必须的。说不定板子还没上身，她就乖乖招了。
    对有的人攻心、怀柔，讲道理都没有用，因为有的人就是欠揍，打一顿就老实了。
    这件事儿必须速战速决，能动手就绝不吵吵，雷霆手段大好，她可没时间在这耗。
    千花见阿里和阿离已经回来，就守在肖绛左右，也就领命而去。
    她也看出来了，王妃身边看似平静安全，实则危机四伏。暗中保护王妃的万三哥去追踪可疑人了，她就必须保证王妃的安全。
    不过现在王府侍卫围着主院，阿泠阿离也是机灵的，她可以离开一下。反正她看得出，那厨娘娘就是个烤糊了的包子，外硬内软，外黑内糊，一炷香时间她就能得到答案。
    事实上，厨娘和她的丈夫比千花想的更没用一些。她丈夫没有参与到事件中，除了捡了一只野鸡，对外却硬说自己打的，撒了个吹牛的小谎之外，其他一概不知。
    所有的主意，都是厨娘自己拿的。
    暗卫营里那些刑求的手段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都是为了对付硬茬子设计的。再加上千花因为急着回去复命，上来也不询问，也不威胁，挑个最吓人的刑罚直给。
    “你肯定是活不了了。”千花冷冷的模样，还真有点像小魔头，“区别在于，你是死个痛快的呢，还是受尽了折磨再死。态度不好，说不定还牵连了你的儿子。王上甚爱王妃，你胆敢对王妃动手脚，把你全族都碾成粉末也有可能。”
    结果……
    “来跟厨娘联络的是桑扈居的邢妈妈，说小猫会狗叫，引着两个小丫头过去的正是厨娘自己。”回到肖绛身边后，千花直接直截了当回复，“知道的人越多，秘密越容易泄露，所以不能假手他人。不过她特意换了衣服和发式式，还换了嗓音，倒是个仔细人儿。”
    又挥了挥手里的纸，“我拿到了仔细人儿的签字画押。”
    想了想又说，“我……没下狠手，如果要对峙的话，也应该可以……的吧？”
    肖绛差点乐了：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活该！
    “就知道跟小魏氏脱不了关系，跟魏家脱不了关系，简直连个惊喜和意外也没有。”肖绛鄙视的瞥瞥嘴，又对阿离说，“忙活一下午都饿了，你给整点好吃的呗。”
    整个下午，属于燕北王高闯的那个最大农庄里都鸡飞狗跳。
    前来探听的人都得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猫比人强。
    王妃看中一只受伤的小猫，为了得这只猫，不惜把整个庄子都围起来，抓人问话才找到。还送到一个给牲口治病的名医手里，说要重金治好这只猫。
    这只猫是多幸运啊！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居然能做王妃的猫。不知道王妃还需不需要其它猫，可以直立行走的那种。
    第二，千万不能那啥眼看人低，人家倒霉了就踩几脚。也说不定，你踩下去这是坑，掉在里头爬不出来那种。
    王妃之前有一个浑身皮肤黑漆漆的丫头，因为做错了事儿被放到庄子上。
    庄子上的人就观望了一下，发现王妃完全不闻不问，就以为这个黑丫头永无翻身之日。平常克扣欺负，不给吃饱穿暖还让干最重的活就算了，还有几个混账东西随意占了人家的身子。打量着她比楼子里卖的姑娘还低贱，长得奇奇怪怪的又不用花银子，都要尝尝鲜。
    哪想到王妃就来了，又让这黑丫头回去伺候。黑丫头平常为了活命，只能忍辱负重，现在翻身了自然就告了狠狠的一状。
    就一个下午，抓了庄子上四个男的。
    其中有两个是远近闻名的无赖，倒可以想象他们能干出这样的恶事。可还有一个平常老实厚道名声好的，另一个更是庄头的亲戚，年纪已经六十！
    真是造孽哦，人能干出这种事儿？
    据说王妃很生气，拿了自己的名贴把这几个人送去了衙门法办，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人们对八卦的热情和精力，是远远超过于对待正事儿的。所以被这件事一闹，关注土豆种植的人反倒少了。
    第319章 里应外合
    其实对于豆芽而言，她所遭受的欺凌应该冷处理。
    人言可畏，这种事在现代都能令人抬不起头来，受害人反倒受羞辱，何况古代？
    但是豆芽又不一样。
    因为她独特的肤色和外形，到哪里都要引人注目。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还是会遭受异样的眼光，甚至新的欺负。
    所以，肖绛是打算用这件事儿杀一儆百，让那些心中有恶念的人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惨重代价。
    只要犯罪的成本奇高，就会很大程度阻止新的罪恶。
    这就是法律的威慑力。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会把豆芽安排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而且相对封闭的地方。听起来好像不那么自由，但真正的自由，第一的自由是可以平静的生活下去。
    当年引诱刘女对她下毒的人曾经提到过豆芽的亲人，也许等她找到那个人，就能帮豆芽找到真正的家园。
    豆芽此人是绝对不能用的，但是她已经为所做的事付出了代价，其余已经不重要。
    阿离手脚麻利，很快端上饭来。
    折腾了这么一下午，天色已经晚了。
    经过刚才的鸡汤事件，阿离也没敢做太丰盛的饭菜，只是亲手做了馒头，炒了点新鲜蔬菜，切了一盘从王府带来的酱羊肉。
    汤水也没有，只沏了热茶来。
    肖绛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她身边的人肯定得消化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应该算是应激反应吧，所以也不挑剔。
    而且不得不佩服自己一下，正是因为她那个小苏打的方法，使得如今的馒头做起来胖胖的又软又香，不像正宗古代
    的，发酵不好，馒头也比较粗硬。
    一边吃，一边听底下的人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