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古代,顺的不行 - 人在古代,顺的不行 第100节
“老师老师?”
“老师!”
几个弟子从未见过崔定这样的失态,他们下意识以为崔定是身体不舒服,吓得几个人直接就蹿了上去。
崔定有些失神地推开几个弟子就往外走。
外面黑雨风怒号。
一瞬崔定身上就被淋湿得差不多了,他眼睛微红,苍老的脸上挂着的水滴有些分不清是眼泪还是什么。
梁失其运,一国将亡,这是梁国龙脉在做最后的挣扎跟哀嚎。可现在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
“老师,怎么了?”康龄跟出来小心翼翼问。
崔定仰着头。
天下十五州的气运,不管原本混杂了多少生民怨念气、死气,但终归是向着洛京中枢汇聚而去。
而此刻,十五州气运只有六成向着中枢而去,其余要么四散而溢,要么被各州直接拦截而下了!这预示着梁国真龙之运彻底崩散化为普通龙运,再也无法压制天下崛起之人主了。
梁国迄今得国246年,彻彻底底的进入了末年,要亡在他的有生之年了。
崔定一瞬间觉得痛苦又茫然,他活这个岁数,几乎是在梁国的统治之下。虽然现在跟着李氏父子,最让他好受一些的就是他始终只是一个文人大儒,他不出仕也不是将领,不必去跟梁国为敌。
所做的也不过是在凉州教教书,培养培养下一代,心理上的‘背叛感’还不算强烈。可此刻真见证了梁国亡国在眼前,崔定还是有种巨大的失落跟悲苦。
“老师?”阮伶也追了出来询问。
崔定摇摇头还是不答。
天下十五州他只能看到大致气运变化升腾,而如今凉州之运倒是看得切切实实。
梁国真龙运已失其神,各州再无压制。
所谓龙从云,虎从风,圣人作而万物睹。这场大雨是梁国龙运最后的哀嚎,是最后的送行,却是天下其他有运者的新生。
如今看似大雨滂沱,像是倾覆之兆,实际上整个汉阳郡上方的气运再不隐藏,反而像是不绝的雨水一样延绵而出。
那头蛟龙运再也不需如同宝物自晦一般隐藏不出,现如今一声声兴奋的高昂叫着冲入黑云之中,在黑云风号招示着此地之运的彻底勃发。
蛟龙兴奋后,忽然朝向武威郡所在。
那是真正的凉州首府之地,若是寻常各州,气运最为浓厚之地一定是首府之地。可从刚刚到陇县之时,也是李复刚得汉阳郡之位时。当时李昀的运势就勃发至此,强行抢夺了凉州武威郡一半的运势,以一郡之地化幼蛟。
如今梁国已无真龙运,梁国本身的国运与龙脉对各种压制大大减弱的同时,对凉州牧这个朝堂州官的龙运之助也大大减弱了啊。
人的运势不仅有自身之运,也有各种外物加持而来。
比如翊哥儿刚出生时,老道士就说了,他自身运势也平平。但平平中带着几分贵气,这是他身为县长之子,由李复带给他的荫蔽。而李复之所以能荫蔽,这是梁国让他做官后带去的官运跟梁国大方向上的运势。
现如今梁国之运自身都不行了,何况是荫蔽其他人。
崔定就见那蛟龙虎视眈眈盯着武威郡上方的运势,在崔定心惊胆战中,蛟龙运果然大吼一声牵动武威郡运势。
它是要掠夺整个凉州之运,将凉州地脉全部汇聚于汉阳郡。
“好大的野心。”崔定看得久了,双目隐隐刺痛,却还是勉励支撑。
武威郡之运到底还有官印镇压,拉扯之间,崔定忽见汉阳郡上方的黑云翻滚起来,竟然隐约凝成了一只黑色眼睛模样之物。再之后,这黑云忽得打出一道闪电如同一道利剑一样直劈武威郡方向。
湛卢。
这是湛卢之运的加持!
崔定立刻就明白了此刻汉阳郡上方的运势为何有这样的变化。
而随着这一道闪电,武威郡上方本来凝聚成一团官印虚影的运势轰然崩散。蛟龙运找准时间直接从黑云闪电之中蹿出,咆哮间将武威郡之运全部吸纳了过来!
也在气运汇聚汉阳郡的刹那,崔定就注意到整个凉州上升的地气、人望气微微一凝滞。几息后,这些运势两成左右还是向着洛京所在而去,其余皆是向着汉阳郡滚滚而来。
“凉州大势已定。”崔定眨了眨难受至极的双目,知道这一番运势争夺已经宣告了凉州之主的更改。
康龄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到了这会儿,崔定虽然没说什么,可他还是隐约琢磨出了意思。
他们老师善观面向、望气…这一点上的名气还远远大于他的大儒身份,所以时人才这么热衷于他的点评。
他一开口,基本属于对对方的盖棺定论了。
老师刚才那么失态,莫非是天下气运有大变?
几个弟子暗中思索,而在武威郡所在之地也是倾盆大雨覆盖而下。路上行人纷纷避雨回家,却在雨下了一刻钟左右后,凉州首府的武威郡姑臧县上空闪现大雷,好巧不巧直劈了姑臧县屋顶之上。
这一道闪电没劈伤人,却凑巧将案台上放置的凉州官印劈了正着。
而与此同时,在金城郡做郡守的赵宏二子原本在外狩猎游玩,四五月份正是山中猎物大量出没之时。不过想到他大哥赵尚也是外出狩猎被刺杀而死,赵显外出就注意不会让自己落单,而是大部队随他一起而走。
但今日早上天气还好好的,忽然之间就大雨倾盆。
赵显少年意气,雨中扬鞭策马笑道:“诸公,随我回府衙。”
刹那,这数百人也被赵显的豪气所感染,大雨中齐声应喏,随后这一支轻骑兵在雨幕中呼啸而奔!
只是眼看快到了金城郡,天空之上划过一道闪电。
原本赵显的马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很少会受惊。可这道闪电来得太突然,这马匹骤然间竟然嘶吼抬起了双足而起。
赵显见快要到府衙了,心态上已经放松。马匹骤然失控,他一时不察,竟然直接被掀翻在地。
他一倒地,马匹更是慌乱,吼叫抬腿间竟然狠狠踢到了赵显腿上,赵显立刻惨叫起来。
身后士兵大叫一声,有几人不顾自己安危直接从马上跃起扑向有些发疯的那匹马。其中一人,更是在被马踢了胸腔之中还抱紧马脖子,而后一匕首捅进了马匹脖子中。
这千金难求的良马嘶鸣一声倒地,脖子的血水顺着雨水混在泥水之中。可是没人管它了,所有人冲到赵显身侧去扶他。而赵显面色扭曲,他能感觉到自己两条腿要完全不行。只能咬牙吼道:“快快,快带我去找大夫,我的腿不能出事,快啊!”
而天下忽遭此大变之时,有一道领一小年轻人因雨躲避在一处破庙。
“师父,你说人主大运在雍州,雍州这么大,我们能找到人吗?”
那老道闭目道:“看到这场雨了吗?天下风云起,龙从风云,今日后天下就是龙蛇四起了。现在要找到大运者,应该容易一些了。”
年轻人点点头。
老道坐了会儿,刚打算起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却在一道闪电后蹭了一下窜了起来。
“师父?”
老道直接窜到外面不可置信的掐指而算,又到处东看西看,而后急道:“怎么会这样,仁道之剑已经开锋择主,怎么会在凉州怎么会在凉州?不是雍州吗?师父跟我说过,大衍之算算出的是在雍州啊。”
他都顾不得年轻人,慌张了一番之后又跑回屋子里面到处翻行李,然后从中拿出一本算经,同时嘴里嘀咕着,“不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
他不断翻书,甚至因为太过慌张,平常爱护至极的书都有些被他扯破了。却在他翻不出头绪之时,外头雨势又变。
老道抓着书又往外跑,却见整个西北方的运势虽然大致没有改变,却大致在向凉州方向偏移。
“是有变数还是原先算错了,真龙本就难算,潜龙而隐更是自古的道理,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天,注定随着梁国国运的正式降格而起风云之变,同时也预示着天下争龙的真正开端。
有人主运者可趁势而起,有下注者开始择主而事。
谁都知道,大乱来了。
可昀哥儿并不知道外界的纷扰,他这会儿刚刚到了府衙。骞珪这些人也极其有事业心,加上他们的房子大多都买在了府衙旁边,很近。
所以昀哥儿穿着一身蓑衣开门进去的时候,整个会议室中,骞珪等人早就等候于此了。
他们都隐约有感,这一郡之地对李氏来说太小了。
第119章 谁在图谋凉州
“诸位来得早。”昀哥儿脱下蓑衣打了声招呼。随后他刚想说起外面大雨的事,只是话才到嘴边,昀哥儿就听到雨声竟然小了不少。
“咦。”
昀哥儿扭头往外看,这一会儿工夫,原本的倾盆大雨竟然就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再看了会儿,这点小雨索性都停了。
“这也不是夏季,怎么突发暴雨啊。”昀哥儿好奇地去看姜光。
姜光这些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今天这场大雨实在下得奇怪。这会儿雨一停,原本浓黑的乌云也散得不见了踪迹。要不是地面积攒了不少雨水,都要怀疑刚刚真的下过雨吗?
“算了,停了总归是好事。”昀哥儿刚好都准备好‘抗洪救灾’了,谁知道就下了他从家到府衙这点时间。
不过等回了屋子里面,昀哥儿还是让骞辅去准备一些药品,如果这雨又反复到时候也用得上。
等昀哥儿重新换了干爽的衣服,就被李复提溜过去查看了一圈,然后给他娘亲一样说他这么大雨还跑过来,简直不知道轻重。
昀哥儿赶紧打岔笑了笑,就把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分了下来。
“洛京一场大火才刚刚停,太后皇帝这些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李巍跃的反叛队又在冀州、荆州、兖州一带肆虐。总体来说,我们凉州一带虽然外接羌、氐外族,可本地还没有多少叛乱。所以我想问问诸位,时逢乱世,我们汉阳郡该何去何从?”
坐在主位上的李复下意识去拿茶杯,这会儿他有点紧张。
说白了,这是第一次昀哥儿对所有汇聚在李氏核心造反集团众人的一次试探,虽然之前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李复父子的不安分,但还没这么明晃晃的在问,天下大乱了,这里面的一杯羹我们打算怎么去拿?
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可有些事不能默认,得出来大家才能安心啊。
那份资料流转一圈所有人都过之后,军队代表的张玉直接发表意见,“主公你说了算,我看现在也都乱了,要不咱们去把武威郡的那位州牧抓了。这凉州他治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什么起色,可现在看看我们汉阳郡,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要我说,他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趁早滚蛋算了。”
一旁的邓羌扯了他一下,示意张玉不要乱说话。
张玉不在意地朝邓羌摇摇头,私下却递给了邓羌一个眼神。
他虽然没这里这些读书人聪明,弯弯绕绕多,可以前身为一个‘侠客’摸爬滚打混的,人情世故懂得很,不至于真的是傻大个。
他这是在帮主公开头定基调啊,看似说得莽撞,实际上直接就把所有人一起为造反出力的大方向步调给定下来了。
骞珪听了张玉的话只是一笑,而后道:“主公,当初刘皇叔出蜀汉再延汉朝国祚,而梁太祖祖籍也在川渝地区。因此时人都说蜀郡有龙气。后来梁太祖定中枢在洛京,可在蜀郡也是建造了宫殿别馆用以镇压龙气,防止蜀地再出人主。这次洛京被烧,不出意外太后等人应该会途径南阳等地,而后进入蜀郡,以此再立朝廷。”
“蜀郡距离凉州路远,梁太后等人自然也与我等无关。倒是凉州,我等目前可以图谋。”
李复放下了茶杯,悬挂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回胸口中。骞珪把这话讲在了明面上,那在场人以后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昀哥儿轻松很多,笑嘻嘻的眼神转了一圈而后道:“这些年除我们汉阳郡的郡兵之外,凉州并无多少悍兵悍将。
这些年凉州牧也被酒色财气所熏染,自从有人行刺后,他几乎两年时间没有再外出过。这样的人自然不足为惧,不过人若到了绝境,也保不准难免会疯狂一把。”
昀哥儿看向范旭。
这些时间,锦衣卫可是他接手的。
范旭当下就拿出几份资料发了下去,这是昀哥儿让他调查的关于凉州附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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