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配 - 般配 第5节

    这一次困意很快袭来，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的记忆被拉回很久很久以前。
    许是褪黑素的副作用，谈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十几年的记忆过电影似的一帧帧闪过，既熟悉又陌生。
    谈矜从小和裴知聿一起长大，印象里他是哥哥的朋友，也是十分照顾她的大哥哥。
    相比上国际学校一个月也见不上几面的谈翊，裴知聿似乎更像她的亲哥哥。
    他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那会儿谈矜身边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她有个对她很好的青梅竹马的帅气哥哥。
    谈矜已经记不清这份朴实无华的“兄妹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只记得喜欢上裴知聿那年她十五岁，裴知聿十八岁。
    此时谈矜刚上高中，裴知聿已然踏入大学。
    那天是裴知聿的生日，裴叔叔工作忙，裴阿姨又早早离世，所以裴知聿的生日从十五岁开始就是在谈家过的。
    正好周末，谈矜便帮宋女士跑腿去大学找裴知聿回去庆祝生日。
    谈矜以妹妹的身份去找过裴知聿很多次，他的室友和不少同学都认得她。
    这天她照例在男生宿舍楼下等裴知聿出来，百无聊赖间被不远处站着的三个女生吸引。
    被簇拥在最中间的女生个子很高长头发，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笑起来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就算是谈矜这么挑剔的审美，都觉得她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谈矜看到她表情有些害羞，同行的两个女生在鼓励地跟她说着什么。
    “这样不太好吧，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送。”
    “别走啊，来都来了有什么不好的，而且你们上周在课外小组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吗。”
    “对啊对啊，而且他今天还在食堂帮你解围，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咱们班这么多女生他好像跟你说过的话最多，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是，你别犹豫了等裴知聿出来你就赶紧过去告白把情书给他。”
    闻言，谈矜愣了愣。
    是她听错了吗，她刚刚好像听到她们提到裴知聿的名字？
    谈矜的注意力忍不住再一次被吸引了过去。
    中间的女孩子有些犹豫：“不行……我还是不敢，要不你们俩帮我送，我先回去了。”
    “你怕什么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裴知聿对你肯定也有意思……”
    这一次谈矜确定以及没听错。
    她下意识抬头再一次从上到下打量了那个女生一遍。
    裴知聿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吗？
    不知道为什么，谈矜觉得自己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一时走神，还没等她收回视线，就猝不及防跟那边其中一个女生对上视线。
    谈矜下意识收回目光。
    那个女生明显认出她了，小声说：“你们看那边站着的那个女孩是不是裴知聿的妹妹？”
    “好像是，看着有点像。”
    “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那个很漂亮的女生问。
    “你不是不好意思直接给他么，那就麻烦他妹妹帮忙转交一下，顺便还能在他妹妹那刷个存在感。”
    “对啊，裴知聿对他妹妹那么好，要是她妹妹喜欢你，你这个准嫂子不就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别乱说，什么准嫂子……”
    那边的对话清晰地穿进谈矜耳朵里，她脑子里乱乱的，装作没听见低头用力踢着脚下的石头。
    很快，那三个女生就走了过来。
    “小妹妹你好，你是裴知聿的妹妹吧，姐姐有封信想拜托你帮忙带给你哥哥可以吗？”
    说话的是那个很漂亮的女生，一边说着她还一边从包包里拿出一盒很贵的巧克力递给谈矜，十分温柔道：“这盒巧克力就送给你吃吧，就当是姐姐的谢礼了。”
    见状，谈矜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巧克力，这个牌子她很久以前就吃腻了，但良好的家教让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没接那盒巧克力，只是接过那个粉色的信封，没什么表情的说：“待会儿我哥出来我帮你给他。”
    三个女生道过谢以后，心满意足地说笑着离开。
    原地，谈矜低头看着手中的粉色信封突然觉得这颜色格外刺眼。
    作为裴知聿的“妹妹”，那不是她第一次替裴知聿收情书。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大约二十分钟后，裴知聿才姗姗来迟。
    而此时，谈矜心中那股莫名地情绪憋得她快要炸开，而裴知聿刚好是那个宣泄的出口。
    看见裴知聿，她直接把手上的信封塞进他怀里：“别人托我转交的。”
    说完也没理他，转身往学校大门口的方向走。
    裴知聿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一愣，也没管是谁给的什么东西，随手把那个粉色的信封塞进上衣口袋里，抬腿追过去：“怎么了？谁惹我们矜矜不高兴了？”
    谈矜板着脸没理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觉得自己很不开心，不想跟他说话。
    “是我今天下来的太慢了？”
    裴知聿试探着问，随后温声哄道：“今天是哥哥不对，让我们矜矜等这么久，下次肯定不会了，哥哥保证。”
    见谈矜还是没理他，便自顾自继续道：“今天哥哥一直期待矜矜会送我什么成年礼物的，没想到是矜矜的脸色啊——”
    “不过也行，我们矜矜生得漂亮，就算是生气也一样赏心悦目。”
    闻言，谈矜的脚步猛地顿住，突然清醒过来几分。
    今天是裴知聿的生日更是他的成年礼，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应该摆脸色。
    思及此，她抿了抿唇转过身指着那截露出来的粉色信封，索性也不组织语言了，一口气说完：“有个长的很白姐姐让我把那个信封给你，她说她叫白珊珊。”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承认那个女生漂亮了。
    说完，谈矜转头大步流星走出学校。
    不再对他摆脸色了，但也不怎么想跟他说话。
    闻言，裴知聿愣了下，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帮其他女生送情书这件事谈矜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做了。
    一开始还会好奇笑着打趣他问他喜欢哪个姐姐，后来收多了就麻木了从书包里拿出来扔给他就不管了。
    裴知聿从未把她今天的情绪，联想到这封情书上。
    却没想到，谈矜这次的别扭闹到晚饭前还没好。
    吃晚饭的时候，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宋女士都察觉出两人的气氛有些奇怪。
    询问原因时，谈矜也都是摇头说没什么。
    因为一整晚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封粉色的信封上。
    从前裴知聿收到情书，都是放在一旁准备明天还回去，或者直接处理掉，只有这次一直放在外套口袋里，不离身。
    这不免让谈矜想起下午在宿舍楼下听到的对话。
    裴知聿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女生？
    谈矜的心脏不规律地砰砰直跳，大脑也乱糟糟的，连晚餐都没吃几口就饱了。
    直到晚餐后，宋女士出门跟小姐妹夜跑，两人才有机会单独说话。
    裴知聿走过去哄道：“矜矜还在生哥哥的气？”
    谈矜抿了抿唇，没出声。
    这次不是不想说，是心里很乱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默了默，裴知聿再次开口道：“哥哥哪里惹矜矜生气，矜矜总要说出来哥哥才能改对不对？”
    谈矜抿唇点了点头。
    见她终于有反应，裴知聿松了口气，神色认真的低头注释着她，等待下文。
    谈矜没抬头，她认真思索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是怎么来的。
    既陌生又矛盾。
    不知道过了多久，谈矜才小心翼翼抬头问：“如果哥哥有女朋友，是不是就不会喜欢矜矜了？”
    闻言，裴知聿明显愣了下，随后想通什么宠溺又无奈地轻笑了声，答非所问：“不管什么时候，哥哥都最喜欢我们矜矜。”
    年少时的喜欢总是有些莫名，或许是这句哄小孩似的“喜欢”，又或许是漫长岁月中的点点滴滴，总之从这天之后，她心底的情愫渐渐清晰。
    从此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
    梦里虚虚实实，谈矜醒来时脸上湿了一片。
    -
    与此同时。
    瑞华科技大楼一片漆黑，只有顶楼总裁办还亮着灯。
    饭局结束后，裴知聿直接让司机把自己送回了公司，作为裴知聿的总助，林许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林许将两个崭新的文件夹放在裴知聿的办公桌上，恭恭敬敬道：“裴总这是你要的国外那个项目的全部资料。”
    “嗯。”裴知聿应了一声。
    他眉心微皱，伸手轻轻按了按眉心，刚刚在饭局上他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有些上头。
    见状，林许出声提醒道：“裴总，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他跟了裴知聿很多年了，除了刚刚创业那会儿，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加班到深夜了。
    闻言，裴知聿有些疲惫地用力按了下眉心，摆了摆手：“没事我有分寸，你先下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