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之间-绝望与希望 - 第七章-3

    「有，我看到了。」杨佳静以肩靠在办公室的落地窗，手出于习惯的摸着耳环，以一种居高零下的眼神，隔着玻璃看着底下吧檯处，那身穿灰西装与超级辣洋装的两人。
    这阁楼唯一的空间都拿来当作杨佳静的办公室，楼梯一上来便是沉重且雕刻华丽的大门，而门旁的两块落地窗是仅能从办公室里面往外看出去，从外看过去则是一块大面的镜子。
    这是杨佳静特别的要求，她不想要有人可以从外头偷看她的私人区域，但她又不想对楼下的状况一无所知。
    「我看进行的满顺利的啊！」正在电话中的杨佳静，嘴里叼着她那已经离不开的电子菸。
    当初本来要戒菸的她，最后还是抵挡不了多年的习惯，随口改了这跟上时代的电子菸，而这甜腻的烟雾反而让杨佳静更加的着迷。
    电话那头传来松口气的叹息声，让杨佳静感觉也跟着松口气，但却又马上吸了一大口的菸。
    「是这样就好，这次也麻烦你们了。」
    「反正我就只是提供场地跟藉机多赚你们钱而已。你知道我们开了多珍贵的琴酒吗？“和天使”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靠了很多关係才买来的，我自己都捨不得开了，今天为了你们特别开的呢！这钱，我是一定要收好收满。」杨佳静对着电话说，眼神紧紧地盯着吧檯那两位今天的“卧底”。
    虽然李伟顺在开瓶前有先用对讲机与杨佳静告知一声，但她还是感到很可惜的看着小小一瓶的“天使”正一点一滴的见底中。
    「这是当然的！我们哪一次赊帐了。不过你们也真够狠的，每次都狮子大开口的噱我们啊。」电话中低沉的声音说着，杨佳静可以听见他那几乎无破绽的语气，还是有着钱正在流失的心痛声，令她觉得好笑着。
    深深吸一口气，略感到晕眩的美好感觉让杨佳静的心情很放松。「久久才噱你们这一次，不要这么放不开！不过他们应该快离开了吧？虽然我并不是不欢迎你们，但每次你们来，我们就要控管人数，搞的门外的客人都很不开心了。而且你们“卧底”旁的人又都不消费，我很亏呢！」杨佳静小小的抱怨着，可让对方哈哈大笑着。
    「刚刚不是还说开了超贵的酒，现在又觉得很亏喔？」
    「谁会嫌钱赚得少啊？再说我最近花的很兇，是需要来好好的努力工作了。」杨佳静说，语气忍不住的带点火气与难以见得的哀伤。
    对方开口前显得有些犹豫。「令尊最近还好吗？」
    杨佳静虽然知道对方是与家父有一定程度上的认识，但她还未听过有任何人向她本人问起父亲的近况。
    「我也不知道，不过除非必要不然我是不会多问的，我只负责匯钱──
    杨佳静想起一早母亲的简讯，让她感到很烦躁。
    「就这样吧！我要去网路上看哪种酒比“和天使”更贵，打算在你们下次来的时候再赚一波了。」杨佳静很生硬的转移话题，用着轻快的语气包装着不愿让人知的内心世界。
    对方很了解与杨佳静的谈事的节奏，一但她想要结束，那就是只剩下掛上电话而已，没办法再说更多。
    掛上电话的杨佳静，看着吧檯的那两位，已经作势准备要离场，让杨佳静心情稍微好一些。
    杨佳静在两位“卧底”与他们身边的人离开后，一阵旋风的出现在他们刚刚所在的吧檯位置，一出手就是拿起那“和天使”瓶身。
    虽然是残馀不多的重量，但还是让杨佳静笑了出来。
    李伟顺接过杨佳静手上的酒瓶，看了看里面剩的液体量后说着。「应该刚好剩一杯，你要纯饮还是我拿来调酒？」
    杨佳静接过那珍贵的酒瓶，戒指与瓶身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一脸震惊的说着。「这东西当然要纯饮它的原味啊！不要闹了！」
    杨佳静以眼神示意李伟顺赶紧递上杯子，看着纯净如水的液体倒进宽大的威士忌杯，独特的香味马上袭击杨佳静与李伟顺的鼻腔。
    柑橘与数种香料的味道，让杨佳静未喝就已经爱上它的味道。
    「你刚刚说要开“和天使”的时候我还真的吓了一跳。」杨佳静边闻着这迷人的香气，边对李伟顺说着。
    「也是一时的想法啦，我看他们已经用琴酒打开话题了，便想到我们还有着这么一隻绝顶的琴酒天王，就有股衝动想要卖出去。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答应。」李伟顺说，并小心的收藏好这支空瓶，他知道杨佳静喜欢蒐集珍贵酒瓶的癖好。
    「我也不知道我哪根筋不对竟然会答应，不过开了就开了，还好这还有些剩的可以让我品尝，不然我今天的心情一定会一直低落不起。」杨佳静说完便浅嚐一口她期待很久的“天使”滋味。
    一入口是香甜的味道，尔后是快速的苦涩辛辣滋味刺激着她的口腔与舌根，这样极大与迅速的反差杨佳静很是喜欢。
    「你嚐！」杨佳静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李伟顺，虽然身为调酒师，但李伟顺还是不习惯在上班时间饮酒。
    有时候一些年轻的女生会想要跟他搭訕、讨好，而她们当下所请的酒精饮料，李伟顺都会意思意思喝下，不过那都是在推託不了的情况下所做的最下策。
    不过今天不一样，眼前这可是难得的好酒，让李伟顺抱着不同于以往的兴奋情绪饮用。
    眼神露出惊讶的光芒，一时还无法说出任何评论就被杨佳静捷足先登。
    「你一时的想法还真是对了，这是我这阵子喝过最难忘的酒了！」杨佳静难得的夸奖别人，并从李伟顺手中抢回“天使”继续喝着。
    第二口的滋味更佳堆叠了“天使”极美的风味，可当李伟顺想要再喝一口时，被杨佳静制止了。
    「这最后一点我要去给成叔喝，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自己独享这好酒，他还不把我们剁了才有鬼。」杨佳静说，成叔也是一个爱品酒的好同伴。
    李伟顺听到这话摆了一个鬼脸，便让杨佳静独自拿着那仅剩不多的琴酒往厨房内场走去。
    而李伟顺开始招呼着坐在吧檯前的年轻小姐，发挥他诱人的气质，试图让她们点些有特色（贵）的饮料。
    内场热烘烘的不只是气温，也是整个工作环境。
    虽然店里提供的餐点不算多，但各位除了自己分内分配的岗位外，还是会互相支援别人。
    像是本来都是监督出菜的成叔，现在正在炉子那帮忙翻炒着。
    内场的感情是意外的扎实，彼此间互相协助与支持，是难得一见的融洽小团体。
    杨佳静乖巧的等在出菜台这边，等成叔忙完后再出声叫他。
    因为即便成叔虽然对自己很好，但对于自己的工作内容有一定的坚持与执着。像是他非常不喜欢有人在他做菜的时，靠近他的炉子跟他讲话，一是这样很危险，二是他觉得这样很不尊重他的工作环境。
    有一次杨佳静看见成叔难得的动怒就是因为一个刚来的小弟不了解成叔的习惯，就被狠狠地骂了将近半小时。从此之后不管新人还是老班底，都不会也不敢再犯一样的错。
    杨佳静等在出菜台这边看着内场的大家努力的工作，玻璃杯里的“天使”一直吸引着要她一口喝下，她得好好的压抑自己的衝动才能稳妥的将那玻璃杯好好地放在檯面上。
    幸好成叔已经忙完他那边，稍微交代一下旁边的徒弟，便走到很明显有人在等他的出菜台。
    「什么样重要的事可以有劳老闆大人亲自来到厨房呢？」成叔从口袋拿出一条旧旧的手帕擦汗，并笑顏的对着杨佳静。
    他那经过时代歷练的面孔，以及双手手臂上满满的刺青，都显示出他的可怕，但却又有着熟人才看的出来的温馨可靠模样。
    也许是杨佳静从小就认识他，成叔恐怕是杨佳静身边少数能够让她稍微卸下自己武装的人吧。
    「当然是有极度重要的事要请师傅您来鑑定一下啊！」杨佳静也不直接明说，直接将那杯“天使”滑到成叔的面前。
    成叔看着杨佳静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便知道她又干了什么好事。
    「说，又是哪个客人留的好货啊？」
    「还能有谁可以这么奢侈地把好货就这样留下也不带走？」杨佳静反问着。
    成叔先将杯子拿起来用力的闻着，并浮夸的大吼着。
    「我的天啊！你这个乖巧的小坏蛋，天使落入人间也知道要给老头留一口啊。」成叔明确地说出琴酒品名，让杨佳静颇为惊讶。
    「看来您是喝过的吧，不然怎么能够这么快就认出呢？」
    「年纪一把的老头不见识广一点那就是白活了。」成叔说完便一口喝下那仅剩的和天使，皱起眉头的样子让杨佳静觉得很有趣。
    「果然是好东西！」成叔将空杯递给旁边路过的小妹妹，请她拿去清洗，然后突然一脸正经地看着杨佳静，认真的语气与刚刚玩闹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们出去谈一下好吗？有点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让你知道一下比较好。」成叔说完也不等杨佳静的回应，脱下腰上的围裙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便往旁边的小门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