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斩桃花 - 仗剑斩桃花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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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的?功夫,林沉玉就这样?空手套白狼,套了五千多两?善款。
    *
    吃酒吃到最后?,大家都散了。
    她有些微微醉,笑嘻嘻的?数着那?些个?银票,她面上醉颜酡红,眼里也漾着笑意,斜眼乜向燕洄:“燕指挥使,你不是说舍五百两?做法事吗?怎么只给我两?百两??”
    燕洄气笑了:“你还好?意思说,那?两?百两?我还没捂热就还给你了,好?心好?意帮你多说点,你反倒倒打一耙是吧。”
    “你就说你是不是要给我五百两?嘛。”
    也许是喝醉了,她说话之间带着股胡搅蛮缠的?意思来。
    燕洄无可奈何?,他和个?醉汉置什么气呢?他掏出来钱袋,扔出来张银票给她:
    “算了,给你吧给你吧。”
    林沉玉得了银票就翻脸不认人,她站起身,咳嗽清清嗓子,饮尽了杯中最后?一滴酒:
    “多谢燕大人款待了,又吃又喝您的?,又拿您的?银子,又借您的?势力,多过意不去呀。”
    她眼神清明,哪里还有什么醉意?
    燕洄笑的?牙疼:“算你厉害!栽你身上第二回了!罢了罢了。”
    林沉玉小心翼翼把那?些个?银票都收拾好?,塞进?怀中放的?服帖,又叫人来,收拾了那?些没动筷子的?好?菜,用荷叶打包带走了。
    她和燕洄再次别过,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了百花楼。
    燕洄在楼上,看着她的?离去身影,她衣袂飘然背影朦胧,渐渐的?消失在了长街里,他终于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
    这是他们的?第二面,在晋安,相遇的?突然,分别的?也随意。
    他被算计了,可也不觉得很难受。
    *
    “侯爷!”
    她刚回客栈,就看见钱为一瘸一拐的?跑来迎接他,他泪汪汪的?一脸委屈模样?,双手揉着屁股:“刚刚那?个?守卫他踹人好?凶,一直朝我屁股踹,都踹红肿了我怀疑。”
    那?个?刚刚闯进?去的?小乞丐不是别人,正是钱为假扮的?。叶蓁蓁和顾盼生给他打掩护,帮助他混了进?去。
    “你辛苦了,给你带了夜宵。”
    林沉玉笑着把荷叶摊开?,钱为眼睛一亮,屁股也不疼了,吃的?满嘴流油,嘴里鼓鼓囊囊的?不忘记开?口:“侯爷侯爷!怎么样?怎么样?。”
    “筹到了!”
    林沉玉把钱袋拿出来,把银票一张张叠出来:“整整七千两?,借佛菩萨名义筹的?,对不起菩萨咯。这些钱足够我们买药材,再买粮食了,能撑一个?月,不是问题。”
    有这个?时间,差不多就能让灾民们回去休整,种上一茬蔬果,重建屋子,落户安家了。
    叶蓁蓁和钱为欢呼起来,顾盼生面容也轻松了起来,小小的?客栈屋子里挤着四个?人,有些拥挤,可大家脸上的?笑却无边无际。
    “侯爷好?厉害!”叶蓁蓁满眼崇拜。
    “不愧是侯爷!”钱为双眸亮晶晶。
    林沉玉失笑,摸了摸钱为的?头:“也有你一份大大的?功劳!”
    钱为有些骄傲:“我就知道我屁股不能白白被踹!”
    林沉玉笑着看向叶蓁蓁和顾盼生:“钱为今日累到了,让他在客栈好?好?吃夜宵好?好?休息,我们几?个?忙一忙,趁现?在去采购药材和粮食,明儿早上就打道回府,掌门该等的?急了,你们还有劲陪我去吗?”
    “当然有!我们快走吧!”
    叶蓁蓁一把拽住顾盼生,笑眯眯的?把他推出去,一手去拉林沉玉的?衣袖,她面上虽疲惫,可眼里满是干劲:
    “剩下的?买药就交给我吧!看我去和他们砍价,走!”
    第60章
    林沉玉一夜未眠, 披星戴月就马不停蹄的回了延平,带回去的不仅仅有十几车的药材,更有几十车的救命粮。她拿着剩余的银票就敲响了王公?子的房间门, 一笔一笔的替他算清楚:
    “在晋安我们筹到了七千两善款, 我已经支用了一部分去买米粮买药材,剩余还有两千两左右,是时候去重新把村庄建起来,该分地的分地了。”
    她心里盘算的很清楚,灾民不能一直靠着她们过日子, 燕洄有一点没有说错,养着十几万人是一个无底洞, 惰性一旦升起,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 他们就很难回去过?去那种?男耕女?织的艰苦岁月了,因此不仅仅要养身, 更要养灾民的心。现在距离水涝已?经过?去了五六日,灾民?们已?经安定?了下来,不再如以前一般彷徨了, 这个时候就要让他们活跃起来。
    那最好的手段,就是以劳代赈。
    王公?子打着哈欠, 还没从那几千两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被迫听?林沉玉的唠叨:“我的打算是, 由懂水利的师爷带领着, 将灾民?营的人分拨四处,原路返回家乡去干活, 吃依旧是我们管,可活得他们自?己干:将庄稼地重?新翻起来, 重?夯地基,根据遗迹重?新划分土地并房屋的界限,重?新打井,每人负责他们原本?自?家的活,干起来也有劲些......”
    王公?子张大?嘴巴:“可他们安顿下来之后的粮食怎么办呢?”
    “待灾民?们安顿下来后,再发给他们十日的粮食,并洋芋的种?块。这寒冬腊月也只有这东西收的快,而且能抗冻了,让他们先种?上一茬保命的东西再说。只要第一波缓过?来,开了春他们就能继续和往常一样,该种?什么种?什么了。”
    王公?子愣愣的点头,他本?来被人半夜吵醒,有些生气,可看见林沉玉认真的侧脸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沉玉正垂着眸,秉着烛光,烛光照见她眼底青黑一片,似是多日未曾安眠,他忽然觉得林沉玉脱下外袍后,她的身影过?于?单薄了,单薄的让人感觉,一阵风过?,她就要消散了。
    他心里没由来的升起恐慌:“侯爷!您要离开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好像把林沉玉当成了主心骨,只要她在,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她好像是万能的存在,他一时接受不了她的离开。
    林沉玉有些诧异的看向他:“我不离开去哪儿?”
    她本?就是路过?人。
    王公?子彻底愣住了,伸出去触碰林沉玉的手顿住了。
    林沉玉笑:“我等到下一任的延平长官来,就离开,应该还能陪你们两三日吧,看看灾民?们重?建家园,还是可以的。”
    她看着气氛凝重?,耸耸肩调侃道:
    “来延平五六日,我身上银子花光了,剑也没了。要是再待下去,我怕是裤子都没的穿,好歹让我工工整整的时候离开延平吧,王公?子?”
    灾难很快就会翻篇,可日子日复一日的依旧得过?下去。没有人离了她就活不了,同样,她也有她的路要继续走?下去。
    她还惦记着远在边关的父母呢。
    *
    兴建灾区的事情,又交给了衡山派的师徒们。
    疫病的人们经过?了几日的救治后,轻症的已?经放走?了,剩下的重?症们就交给了大?夫们,药是够的,就等他们慢慢康复,用不着他们亲自?盯着了。
    叶维桢对于?修房子之类的事情颇有经验,据他说和蓁蓁的娘成亲的时候,没有婚房,房子都是他一间间垒起来的。可惜他现在腿瘸了,只能指挥人去和泥巴去磊地基。
    钱为苦哈哈的跟在他后面,听?他指挥,几天下来细嫩的皮肉都晒黑了一圈。
    就这样又操劳了七八日,总算是把各自?的村庄重?新修复了起来,焕然一新。灾民?们终于?从河滩地上撤离了,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家园。
    至此,洪涝终于?翻篇。
    林沉玉也收拾收拾行囊,准备离开了。
    离去之前,被梁夫人叫住了,梁夫人红着眼眶给她跪下:
    “若不是侯爷高义,愿意来坐镇此地,又辛苦筹谋,恐怕十几万人已?成了亡魂,妾愿代延平百姓,请侯爷受妾身一拜!”
    林沉玉面容温和,笑着搀起了她:“夫人请起,这些都是应为之事,没有我也会有旁人来做的,只不过?我恰好碰到罢了,夫人不必挂怀。”
    梁茹擦擦泪,露出个苦涩的笑。
    怎么会呢,当时她派那么多人去附近州府寻求帮助,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愿意收这个烂摊子,如果不是侯爷来了,做了主心骨,她也是熬不过?那些日子的。丈夫去世,一个人面对十几万灾民?,她早已?有了轻生的念头。
    同样是官,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眼看挽留不住侯爷,她只能改口:“侯爷,那就请再暂留一夜,妾略备几个小菜,大?家喝一盅,送送侯爷,如何?”
    “这倒是可以,正好与大?家做个别。”林沉玉略一沉思点点头,看向了旁边的顾盼生:“盼生,那我们明儿再走?,如何?”
    顾盼生有些神?情恹恹的点点头,灯光下他的面容晦暗不清,唯见眼角的桃花痣,依旧灼然。
    按理说,他要离开了,跟着老将军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不想走?。
    *
    晚宴就摆在延平府的后院里,小青陪着梁茹烧了几个家常菜,没有什么大?荤大?肉,倒也清新可口。梁夫人还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酒来,给林沉玉亲自?满上了一大?盅。
    来的人围坐了一桌。
    衡山派师徒四人,并林沉玉师徒还有海东青吃肉停不下来,还有便是王公?子和梁夫人,小青本?来站着伺候着他们喝酒,却被王公?子一把拉着,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她羞的满脸通红。
    林沉玉挑挑眉笑着看向梁茹:“哟,看来我走?的早了,不然高低能喝到你儿子的喜酒?”
    梁茹看着红着脸的两个人,面上露出宽慰神?色:“老爷在世的时候他们就有苗头,我也不是那么固执的人,小青是我知根知底的好姑娘,我也喜欢。奈何我家老爷固执,觉得小青门第太低是个问题,一直咬着这里不肯同意,我倒是觉得经历了这次灾难,看透了许多事情。”
    她慈祥的摸摸小青的手:“人这一辈子才活多久,自?然是要开开心心活下去,我这辈子没有别的希望,你和我儿好好的活下去,平平安安的,夫妻间不要吵架。”
    她眼神?微黯,显然是想起来了因为和自?己吵架,一气之下自?缢的相公?来。
    林沉玉马上闭口不提了这事了。
    她眸光看向小青和王公?子,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笑意来。
    叶维桢看着那两人,眼里也颇有些羡慕,叶蓁蓁看见他表情觉得不对劲,下一句她爹就该催自?己了,她感觉转移战火:
    “说起来侯爷,您还没有娶亲吗?”
    林沉玉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我闲散惯了,五湖四海闲云野鹤的人,娶媳妇回来做什么?让她独守空房吗?未免太造孽了。”
    她哪里能娶亲呢?万一暴露了自?己的身子,就完蛋了。
    钱为吃的满嘴流油,若有所?思:“很难想象,侯爷这样好的人,以后要娶什么样个人儿才好。”
    海东青冷笑:“娶什么娶,陪我打光棍得了。”
    倒是旁边的顾盼生一直没说话,他垂着眼帘,看不清他的心事。
    林沉玉似乎并不想聊这个话题,她继续转移战火:“钱为呢?”
    钱为愣了愣,艰难的咽下嘴里嚼着的蔬菜,仔细思考了一会,露出个羞涩的笑来:
    “我还小嘛,娶什么媳妇?我倒想多陪陪爹娘和师父呢,这次回去后我打算先回家看看爹娘!”他眼睛亮晶晶的:“说实话,我感觉我这趟出来,比在山门里学到的还多!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和我爹娘说我这趟的事情了!”
    他学会了好多!学会了煮粥,学会了接生,学会了盖房子,学会了疏散灾民?……甚至学会了抓药开药,学会了好多东西。他回去要一边吃饭,一边一件件说给爹娘听?!
    “钱为确实成长了很多。”叶维桢笑,给他夹了个大?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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