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峰前是非多 - 寡妇峰前是非多 第59节
她自认为十分善解人意,不愿再给游闻羽增添过多麻烦。
谁料游闻羽听见她的回答,眉峰蹙紧,立刻显出了不认同的神情——他张开口,似是要坦白些什么,嵌在颈项间的喉结一阵滚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一脚将乐情的尸身踢到旁边,旋即从衣袖中取出一枚漆黑符篆,和一个手工精致的木偶。
许娇河的视线亦随着尸体移动的轨迹下意识偏转,嘴唇顺势半抿了起来。
说实话,她并不认同游闻羽随意杀害言语冒犯之人的决绝做法,但她深知此刻不是和游闻羽争执这些的时候,而游闻羽所做的这些,也只不过是为了救下自己。
她很快收回视线,盯着游闻羽手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为你准备的东西。”
游闻羽言简意赅,将两样东西分别放进的她左右手。
他指着左手的符篆道:“这枚阵符可以直接穿透欲海的封印,将师母送进魔族的地界。”
又指着右手的木偶,“这只木偶的体内,则蕴含着我的半身灵力,完成滴血认主的仪式以后,不管师母遇到任何麻烦,只要解开它的封印,便可以保护您的安危。”
游闻羽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有他的目的,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一些没用的东西。
许娇河用指腹摩挲着阵符的表面,迟疑地问出口:“你是想让我,逃到欲海去?”
见游闻羽点头,她的眼前再次浮现黑雾的残酷行径,心有余悸地说道,“欲海之内,皆是茹毛饮血、穷凶极恶的妖魔,我只身前往,真的能够活下去吗……”
“别怕,这阵符的目的地是一处三不管的小镇,妖魔人混居,自有它的规矩。”
游闻羽安慰了一番,又道,“有我的木偶在,再加上柳夭的力量,料想欲海之中也无人可以随意冒犯师母,您且在那里隐姓埋名居住一段时日,待小徒忙完自己的事情,便会前来同您汇合。”
许娇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一天之内,她经历了大悲大喜,在前路无光之时,游闻羽又如雪中送炭般给予了莫大的帮助。
她看着他,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游闻羽却倏忽闭合双眼,感知着外界的情况,而后催促道:“快走,要来不及了。”
他捏住许娇河的手腕,抢先替她捏破了传送到欲海的阵符。
漆黑的法阵立刻启动,在许娇河的脚下形成缓慢旋转的灵力漩涡。
游闻羽见一切如此顺利,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后撤一步,注视着许娇河即将被淹没的身影。
下一秒,她却跑了出来。
用很快的速度奔向死去的乐情和另一位弟子身边,替他们盖上了不肯闭合的双眼。
游闻羽沉默地旁观了许娇河所有的行为,没有阻止,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如同一尊矗立在牢笼之外的俊美石像,唯有目光一瞬不瞬地尾随着许娇河的身影。
许娇河知晓如果人不马上进去,传送法阵便可以原地停留半刻钟,这才放心地跑了出来。
她做完这件令得自己良心稍稍好过的事情,便打算回到法阵中央,静静等候欲海之旅的降临。
谁料法阵近在眼前,她堪堪踏进了一只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灼热的手掌用力扣紧,紧接着一股无可抵抗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向后拽去。
来不及回头的间隔里,许娇河的心脏提到了喉咙间,惊恐和害怕交替在脑海中浮现。
她暗想自己总不能运气如此之差,难得想要做件善事,就被赶来的人抓了个正着。
强势的力量裹挟着许娇河被动转过腰肢,光影绵亘成破碎连影的视线,被一道高挑的青年身影尽数遮掩,蕴含草木清香的薄唇,对准猝不及防的唇瓣狠狠压了下来。
游闻羽一手捏紧纤弱的腕骨,一手按单薄的着肩膀,将许娇河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不得动弹。
他吻得很急、很快,又很凶。
仿佛溺水之人渴求着赖以活命的空气。
狂风暴雨般的亲吻,持续的时间却无比短暂。
游闻羽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结束了这一刻的亲吻。
他不愿许娇河耍赖忘记,又在粉润的唇瓣上辗转来回留下重重咬痕。
见许娇河吃痛含泪,才用大拇指满意地刮过渗血唇面,将血液抹在她掌心的木偶上。
游闻羽用额头抵着她的颈窝,喘着气低骂了最后一句:“你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言罢,他松开臂膀,将不知所措的许娇河推进法阵之中。
自己则提着折扇,走向了全然相反的方向。
第56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五十六天
许娇河站在一片寂静之中, 光芒古怪的传送法阵,带领她通往未知的终点。
狭窄的牢狱,狰狞的死尸, 伤及肺腑的痛苦, 种种经历仿佛一下子离她远去,化作梦境里的泡影。
唯独红肿起来的唇瓣, 提醒着她过往的记忆皆为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 法阵的灵力散尽, 撞进许娇河眼帘的是一处类同民宅的空间。
家什摆设齐全,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 显示出这一片久未有人到访。
周围遮着半透明的薄帘, 苍白的冷月清辉朦胧地播撒在四处,成为现下的唯一光源。
许娇河并不清楚这是何地。
她朝窗外眺望,但见一条曲折的长河流淌在木屋的几十丈外,疏冷的月色与连绵的波光相接, 荡开粼粼一片, 恍若层层叠叠的云片堆积在水面。
凭借河流的特点,许娇河立刻想到了欲海三不管地界的名称——浮云渡。
既然来到了浮云渡,想必这栋木屋就是游闻羽为自己准备的落脚点。
只是他作为修仙之人, 却在魔界欲海拥有一间谁也不觉的住处, 这背后的意味, 实在引人深思。
许娇河想了想, 遵循闲事莫想的原则, 决定暂时在木屋中住下。
她从灵宝戒中取出火符将其捏破, 然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照明用的油灯。
顺利点燃油灯之后, 明亮的光辉为许娇河血色不足的面孔增添了一份暖意。
她端着油灯小心翼翼走上楼梯,挨个打开二楼的四个房间, 终于在过道尽头发现了卧室。
倚窗而造的床榻上枕头被褥一应俱全,只是同样充斥着尘封已久的呛人气味。
许娇河并不熟悉这里,也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打扫清理。
她又困又累,尽管知晓应当将柳夭剑中的纪若昙召唤出来,彼此交换一下这几天的情报。
但还是决定任性一次,把所有事放到明天再说。
她沉默着脱了鞋,选在床铺的外侧和衣侧卧。
仿佛心灵感应,又仿佛确定了暂居地的安全,纪若昙自许娇河身后无声无息地浮现。
他闭上双眼感应一个来回,而后释放灵力,替许娇河治疗起身上只治了一半的内伤。
将近初冬,没有抵御寒冷的被褥,许娇河只好双手拥紧肩头,整个人蜷缩起来安睡。
一股舒适的暖流恰在此时顺着后背涌进心口,胀痛的肺腑均得到温然的抚慰。
许娇河心知肚明施术者是谁,便没有睁开眼睛,仅是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还好吧?”
纪若昙“嗯”了一声。
得到他的答案,许娇河放下心来,蜷在一起的四肢也呈现出微微放松的姿态。
精纯的灵力不断涌入她的体内,而另一道自纪若昙指尖释放的光弧,则化作涤尘之术,将许娇河嫌弃不盖的被褥悄悄清洁了一遍——纪若昙对于灵力的运用登峰造极,哪怕在境界陨落的当下,依然能够分心二用,一边治愈许娇河的内伤,一边将光洁如新的棉被腾空架起,温柔地盖在许娇河身上。
整个过程中,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静谧。
纪若昙知晓许娇河连日来受了很多苦,体贴地不愿多打扰于她。
待他确定许娇河体内的伤害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点收尾的功夫,便打算回到柳夭。
许娇河却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垂落在床沿的衣袖。
纪若昙眉心一动。
听她带着浓重的睡意低语道:“……别走。”
在纪若昙的印象里,许娇河从头到尾总是光鲜无暇的。
如云的肌肤,柔润的唇瓣,生机勃勃的双瞳。
哪怕是慵懒小睡的午后,她散了衣发自床榻上支肘而起,回望过来的目光依然胜过春日里的柔波。
他很少见她如此狼狈。
柔弱无骨的素指上,还留着被牙齿咬破的结痂伤口。
纪若昙看着那道不太美观,甚至可以称得上丑陋的痕迹片刻,终是答应道:“好。”
他避开许娇河逶迤的衣裙,于床尾坐下,借着凉月和残灯,安静注视着许娇河的背影。
有人陪伴的心安感,□□上休憩之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平缓了下来。
她不再防御似地抱住自己的肩膀,松懈的手臂自棉被中探出,有所凭依一般捏住厚实的布料边缘。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许娇河的气息彻底回归绵长,恍若受惊蝴蝶般时不时颤动两下的睫毛,也乖巧依附在眼眶中,与眼睑下方的薄绯,绘就一幅海棠深眠的美景。
纪若昙以为她睡得熟了,忧心夜凉,便倾身过去,想替她掖一掖被子——安静侧卧的许娇河却忽然仰面过来,一双衣衫下滑、显出丰腴肌肤的手臂猝不及防探出,勾住他的脖颈。
她使了巧力,又趁着纪若昙没有防备,衣料窸窣间,纪若昙被迫跌坐在床榻之上,修直的后背抵住冰凉的墙壁,稍稍岔开的双膝间,趴伏着一具衣衫单薄的女性躯体。
许娇河搂着他的脖颈不肯放,睡到泛粉的面颊缠人地贴住他的胸膛。
这下轮到了纪若昙的睫毛开始颤抖。
他的嘴唇抿了又开,开了又抿,终是不忍责备许娇河,只略显局促地说道:“放开我。”
许娇河充耳不闻,小巧鼻梁越发得寸进尺探入他的衣襟,整张面孔埋入了属于纪若昙的气味之中。
一通纠缠,促使染了体温的棉被跌落在许娇河的腰间,她仅着一件白衫,领口处微微凌乱,因着激烈的动作,露出一截染上多余色彩的肩膀和颈项,似美玉的纹理之内,沁入了醉人的胭脂。
“好暖和……”
许娇河呢喃了一声。
纪若昙躲闪也不是,推开也不对,只好无言地在脑海中思忖,自己现为灵体,没有人的体温,比之身后靠着的墙壁也好不了多少,许娇河何以会发出如此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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