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 - 第一回 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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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场人物:古太极、孙麻子、雷天。
    关外,白山黑水,苦寒之地。
    始皇帝赢政统一中国之后,四百六十年。
    今年的东北人蔘价格比往年高上两成,关外採蔘帮破例,浓冬时节全体加班,想要狠捞一票,过个好年。
    採蔘帮主古太极本是马贼出身,娶了押寨夫人后才改做正行。
    无奈今日风雪太大,伸手不见五指,古太极恐怕採蔘工趁机暗槓採得的人蔘,不得不宣布提早收工。
    採蔘工孙麻子回营途中,发现一隻幼虎,不过两个月大,因风雪迷途,卡在石缝间。
    孙麻子见幼虎大大的头,十足的q版可爱,顺手带回了营寨。
    一群苦哈哈的半奴隶契约工挨着身子烤火取暖,对着幼虎指指点点,大发议论。
    孙麻子甚是得意,决定饲养这头幼虎。
    三日后风雪暂息,难得的好天气,古太极趁机赶工加班。
    一头长白山原生西伯利亚虎,悄悄出现。
    採蔘帮先是感觉一阵奇怪的风,然后闻到一股浓烈的腥味,才看到一头黄黑斑斓,吊睛白额,不怒而威的巨兽。
    顷刻间,一幕地狱般的景象出现在晴空的雪地上。
    有一个人被老虎一掌打断三根肋骨,有一个人的小腹被虎爪划开,肚破肠流。
    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背对着老虎,抱头鼠窜之间,被老虎从后面赶上踩在地上,肆意撕咬。
    鲜红的血液洒遍雪白的荒地,空气中充满血腥,以及失禁的人类排泄物的味道。被寒风一吹,伴随着虎啸声与哀嚎声,回荡在此刻的人间地狱。
    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自始至终都面对着猛虎,掌中紧握着採蔘铁棒。
    十七年前,古太极还在干马贼的时候,在长城边上检了一个乌黑乾瘦,营养不良的弃婴。
    莫名其妙晴空万里却打了一记闷雷,不识字的古太极吓了一跳,将男婴带回来抚养,并且取名为雷天。
    猛虎与雷天的目光相接,野兽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一双胆气过人的眸子,益加激发起猛兽的野性。
    慑人魂魄的厉吼之后,转向雷天奔袭而来!
    雷天自幼寡言,少哭闹,年过四岁,古夫人才确定这孩子并非聋哑。
    虽然身为帮主的养子,但生活待遇与採蔘工们一般无异。
    年方十三即上线採蔘,成为採蔘帮有始以来最为年轻的採蔘工。
    长年磨练于峻岭高崖,苦寒险地之间,今年十七岁的雷天,体魄已经完全成熟。
    当下雷天看准猛虎的来势,双臂肌肉坟起,掌中铁棍猛击巨兽的咽喉!
    虎之所以为猛兽,不仅是因为强壮。
    所有猫科动物都有其他动物所没有的,特优的韵律感和运动神经。
    在雷天以为已经是死角,所以一击必中的情况下,猛虎的躯体奇妙地扭动,採蔘铁棒仅差一线,擦过猛虎的白额!
    雷天感到惊讶!
    但这惊讶只得一瞬间。
    因为下一瞬间剧痛入心肺,猛虎已经咬住雷天的左臂,利牙已破肉入骨!
    天下大约每五百年,就会出现一个或是多个天才或是强人。
    此间距离上一个强人秦国赢政,已过了四百年。
    一般人类在遭此重大创伤,或者晕眩,或者瘫软。
    但雷天在这一瞬间,脑中却异常清明,而且右臂彷佛有了千斤之力,抓起铁棍,就刺击虎头!
    这一刺由猛虎耳下刺入,破骨入脑!
    猛兽之所以为猛兽,濒死前的反击骇人胆魄。
    首先是虎尾高高扬起,闪电般鞭在雷天的胁下!
    雷天感觉极痛,同时耳中听到硬物断裂的声音。
    这一记虎尾鞭,硬生生打断了雷天两根肋骨!
    几乎在同一瞬间,猛虎的钢牙硬生生咬断了雷天的左臂臂骨,一扭一撕,雷天的左臂齐肘而断了!
    旁观者但见大量的鲜血,自猛虎的耳中、口里,和雷天断臂的创口涌出来,在晴空里洒下了漫天血雨!
    这场惊心动魄的人与兽的死斗已经结束了。
    巨虎口中啣着断臂,头颅插着採蔘棒,四腿一伸,气绝了!
    雷天俯卧在雪地上,寂然不动。
    採蔘帮眾没死的,也都骇呆了,没人前去察看雷天。
    良久,雷天缓缓坐起,脸孔铁青,唇若金纸。
    他环顾身周,白雪尽被鲜血染红了。
    但是他已经无力去取较远处的白雪了,只好用仅存的右掌抓起一堆红雪,塞在左臂的创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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