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以后 - 61

    我和陈苒湮约在緋甜──那家陈苒湮自己开的咖啡店。反正今天周六、营业到晚间十点。
    刚推开店门便觉得不对劲，现在才七点而已，「緋甜」这种超高人气的咖啡店怎么可能半个人都没有？
    「喔你来啦。」陈苒湮从开放式吧台中探出头，棕红的发丝随着动作而飘舞。
    「怎么没人？不是才七点。」
    「为了你这傢伙提早休息，你要知道『緋甜』少赚三小时会很怎样。」
    陈苒湮一脸挑衅，从吧檯下拿了一手啤酒。
    「谢谢喔？」
    「不客气不客气。」陈苒湮豪迈的帮她自己开了一瓶，再甩了一瓶给我。
    然而她却只是自己喝了一口，接下来便是沉默不语。
    ——摆明了要我自己开头。
    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也是我没头没尾的丢给她一句「陪我喝酒」，或许她根本连发生什么事也不清楚。
    现在想想为什么我要一气之下跑来这里，还当真是幼稚到了极点啊！
    祐庭老师……是想要解释的，都露出那种怯懦的神色了，肯定、肯定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更像是被误会、急着想要告诉我——
    ——对啊，如果祐庭老师不在乎我的话，便不会急着跟我解释了。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反省，偶尔这样不也不错吗？
    以往都是祐庭老师对我闹脾气……虽然那种程度说是闹脾气也不太算。
    「我猜，不是祐庭老师跟你吵架了，就是有甚么误会吧？」陈苒湮放下酒罐，深沉的眼望着我。
    「啊……嗯。」我点点头，皱着眉看着她：「我是不是很固执？」
    「你现在才有自知之明啊。」
    陈苒湮笑了，把她原先喝过的酒推给我。
    「在我眼里，你是很霸道又不讲理，情绪来了甚么话也不听，固执地把情绪藏起来，总让别人以为你没事，积压久了之后就跟火山一样，不定时的炸裂啊。」
    她拍拍我的手臂，像是想让我别在意一样地笑着说：「不过那也是你的优点，起码你很少喷发啊──嗯，起码国中三年都没有过。」
    「我啊，同学们啊，大家都喜欢你，包括祐庭老师。我相信她也是被你的温柔之处所吸引，真的要说，你比较不像大狮子，像是发着光的小猫还比较适合。」
    陈苒湮自己去倒了杯水，捏住我的脸后骂：「我都讲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愿意说吗？」
    摇摇头，我喝掉她给的酒后又开了一瓶。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临时有事，回家了一趟，看到妍薇老师、她把祐庭老师压在我家沙发上。当下的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断掉，不听祐庭老师解释，一肚子火的就去了公司……但是就像你说的一样吧，我总是把这种情绪埋着。」
    「看到祐庭老师不能马上对我解释的样子、胸口就好痛啊……」我捏紧了酒罐，两行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明明，我绝对相信祐庭老师不会背叛我的、却还是希望可以马上听到她的解释，面对着我的徬徨神色，我、是不是伤到了我最爱的人……」
    视线被泪水模糊，我也无法判断陈苒湮现在的表情，混乱的脑袋只想要把这种苦涩的心情全部丢出来。
    「你每次都因为自责而哭泣。」
    不是陈苒湮的声音。
    很熟悉、很熟悉，这个声音是……
    安、安翎希？
    「翎希你来啦，伤口没事吧？」
    「嗯，小伤。」
    我抹掉颊上的泪水，硬生生灌了一口酒，却发现怎么抹也抹不乾净。
    啊，是啊。
    就如安翎希所说的，我每次都因为自责而哭泣。
    「哭得跟笨蛋一样，你女朋友那么棒，现在可能也被你搞得不知所云了吧。」安翎希走了过来捧住我的脸：「不回家听她解释，在这边喝闷酒是想要干嘛？」
    我摇摇头，鼓起脸瞪着她：「要你管。」
    随后我拎起了椅背上的外套，起身之后对着陈苒湮说：「我回去了，你有伞吗？外面雨挺大的。」
    「喔，有，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
    我挥了挥手，接过伞之后才走向店外的大马路。
    因为大雨而模糊的视线，顶多只能看到来往车辆的头灯。
    突然一阵光照到我的脸上，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尖响，以及某种大卡车的喇叭声。
    紧接着，是从左侧身体开始传来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全身。
    受到不明外力撞倒在地面后，
    迎接我的，是无止尽的黑暗。
    --
    作者收集留言感想中──
    到达一定留言数才会更文喔。
    下一章开始第三人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