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性的交换律 - 第三章 Commutative Law 6

    「……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想给我钱？」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啊？」
    因为喜欢才给我钱……那不就正如高城所想，就是要包养他吗？一股火气又涌上心头，高城愤恨地用筷子插起一块章鱼香肠。
    「所以我才说是他脑袋有问题，被骂活该！」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结果怎么还是听不懂！」
    「好痛！」
    凉子也一气之下就往高城的头上拍了一掌，让高城大喊了一声。
    「你给我听好，他之所以会想要给你钱，是因为心疼你；那他为什么会心疼你？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听到凉子的这番理论，高城先是呆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皱起眉，头上也浮现许多问号，想了几秒鐘才能吐出一个字：
    「……啊？」
    「啊什么啊，你是乌鸦吗？只会啊啊啊？」
    「……」
    「你那是什么眼神？所以你想通了没？」
    不，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想通，因为高城一直都认为金井虽然对自己很好，但是不可能对自己有意思。为什么？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每天睡在一起，金井都没有什么反应，之前会发生关係也是因为阴错阳差，所以高城根本没有想过金井会喜欢自己。
    ──不，不对，上次替金井洗澡时，金井还有了反应。
    一想到此，高城的脸颊逐渐染上红晕，耳根子也开始发热。
    ……现在仔细想想，的确也是。毕竟一般人怎么可能会对朋友那么好？
    「怎么样？想通没有？」
    「唔……」
    高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于是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向凉子。
    「可、可是，他干嘛不直接这么说就好了……」
    「嗯～这我倒是不清楚，毕竟我不认识他。要嘛就是他一时气昏头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要嘛就是他还没发觉。」
    「意思是他还没发觉自己喜欢我吗？」
    「嗯，这有极大的可能性。毕竟当警察的，脑袋都有点僵化了。」
    「……你这样说，很对不起所有的警察吧……」
    没想到凉子理所当然地无视这句吐槽，而高城也懒得指正他，又开口问：
    「可是，既然这样，那他更应该来找我才对啊。」
    「你以为所有男人都拉得下面子吗？或许他是在等你。」
    「等我干嘛？跟他道歉？我才不要喔！」
    见高城边说边忿忿地塞进一口菜，凉子无奈地摇摇头：
    「这次我不会说完全都是你的错，而是你们两个都有错。不过，如果真的珍惜对方的话，偶尔退一步也不是什么坏事喔。」
    「……」
    凉子姊说的也没错……高城心里明白，于是也没再反驳，默默地又塞进一口蛋卷。
    ※
    高城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了。
    ──原本金井是这么想的，但是到今天为止已经过了五天，根本没有看见高城回来，更别提金井传过去的讯息了，连回都没回。金井有些无精打采地做在值勤台，单手撑着腮，大叹了一口气。
    「唉……」
    要是高城都不回来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这样连要解开误会都没办法，更别提要跟他道歉了。而且，一想到高城可能从此就再也不会回来，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金井的胸口就紧揪得生疼。
    唉……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跟看到高城身上的伤口时一样，又闷又酸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井揪起眉间，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以舒缓难受的感觉。但是这种痛楚似乎不是肉体上的，所以不管他再怎么舒缓也无法消去这股感觉，这让金井更不耐烦地嘖了一声。
    「又是叹气又是咂舌的，你好像有什么烦恼？」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金井回过头看，便发现同事站在身旁看着自己。金井挺起身，若无其事地向同事挥挥手。
    「没什么啦。」
    「怎么可能没什么，你呈现这个状态已经五天了耶。」
    「咦？有吗？我怎么都不记得？」金井狐疑地说。
    同事闻言就叹了口气，坐到金井身旁并拍拍他的肩。
    「既然你都没注意到，那就代表你是真的很烦恼，才会下意识地叹气又咂舌。」
    「……是吗？」
    「嗯，整间派出所的人都知道你的心情不好了，就只有你自己不知道。绪方先生每天都很担心你耶，一直要我们来关心你。」
    「呃，是喔……」
    唉，真是丢人。金井这么心想，并在心里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话说回来，你有什么烦恼就跟我说吧。我听你说。」
    「呃……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烦恼……」
    「总之不要囉嗦，说出来听听就是了。」
    「嗯……」
    这么说也是，有些事情跟别人商量看看，总比一个人埋头苦思来得好。
    对于同事的提议，金井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其实，那也不是我的问题啦。」
    「嗯。」
    「就是……这样吧，这是我朋友跟他另一个朋友的事，总之我用朋友a跟朋友b跟你说。」
    于是，金井就用把自己称作是朋友a，高城是朋友b，将两人那天早上发生的事都跟同事说了一遍，当然有跳过高城是在按摩店工作的事。不过听完金井的描述，同事的表情仍似懂非懂，感觉似乎很模糊。
    「嗯……虽然不是很懂，不过朋友a也可以借朋友b啊？为什么不用借的呢？」
    「借了不是还要还吗？他就是不想要朋友b还嘛。」
    「为什么？」
    「因为……因为朋友b这样不是还要想办法还吗？他就是不希望朋友b为钱所困所以才借的啊。要是还要还，不就没有意义了？」
    「喔，这么说也是有道理啦。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那么大方啊？」
    「嗯？大方？」
    金井疑惑地对同事皱起眉，不过同事一脸泰然地摊开手，大叹：
    「对啊！虽然我是没有债务啦，不过我也想要有个朋友送我一大笔钱啊～」
    「唉，说什么呢，高城他……呃、不，朋友b也不是自愿欠那么多钱的。」
    「这是没错，但是如果以一个收到这么大笔钱的人来说，当然会觉得必须为对方做点什么，以表感谢或报答吧？」
    「谁要他这么做了？我……朋友a可从来没有要求过这种事！」
    「你怎么知道？」
    「呃──」
    金井被问得一时语塞，有些慌张地假装清了清喉咙后才又回答：
    「因、因为他有跟我讲啊。」
    「那你干嘛那么生气？」
    金井的额边悄悄留下一滴汗。
    「没有啊，我只是重现他跟我讲时的情绪而已。」
    「是喔。」
    该说不愧是当警察的人，观察力那么敏锐。金井懒得再为自己圆谎，赶快做了个总结。
    「反正现在那个朋友b跟朋友a闹翻了，很烦恼该怎么办啦。」
    「唉，总之我觉得，你得先釐清自己的感情，然后去道歉就是了。」
    「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错囉？」
    「当然，对方之前就有说过自己讨厌什么了，你还无偿给对方钱、乱讲话，你朋友当然会生气啊。」
    「但我哪有什么感情要釐清的？而且我只是想要他对自己好一点──痛！」
    话还没说完，金井的后脑杓就无预警地被拍了一掌，让他痛得摀住后脑。
    「错了就是该道歉，哪有那么多理由。难道你不想和好了？」
    「是没错啦。」
    「反正去找对方就对了，在那之前最好先想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想给对方钱。」
    「就说了是想要他对自己好一点──啊，痛！」
    后脑杓又被无预警地拍了一下，金井只能再摀着头，愤恨地瞪着同事。
    「我的意思是，所以你为什么希望对方对自己好一点？是因为看不惯？还是因为心疼他？还是因为──你喜欢对方？」
    「这──！」
    听见自己想也没想过的事，金井忍不住吓得瞪大了眼，慌张地直往后退，整个人差点就跌下椅子了。不过好险同事及时扶了一把，金井的屁股才免于和地板亲密接触。
    「你看你，慌成这样，我看是被我说中了吧。」
    「才才才、才没有！你少乱讲！」
    不管嘴巴上再怎么说，金井那慌张到不断游移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在说谎，能骗得了谁。
    「唉哟，总之你就先去道歉就对了，女生都很吃这一套的──噢、对了，跟你吵架的朋友是女的吧？」
    「不是啦，是男的！」
    「咦？噢……原来是这样啊……」同事先是稍微露出惊讶的表情，之后淡定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而这时，接连两声响亮的拍打声传遍室内。随后金井和同事双双摀着头顶，吃痛地哀嚎，同时转头看向两人的后方。
    「绪方先生！」
    「绪方前辈，您在做什么啊？」
    两人齐齐看向绪方先生手上的硬式文件夹──想必这个东西就是刚才重击他们头顶的凶器──再往上看向绪方先生。
    「还敢问呢。你们两个竟然敢在值勤台大大方方地聊天，被人看到是想被检举是不是？」
    「才不是呢！是绪方先生说金井很没精神，叫我来看看，我才来陪他聊聊的耶。」
    「我叫你来看看他，有叫你跟他聊那么久吗？赶快给我回来做报告！上次那个案子的报告书今天一定要交给我，不然上面又要骂人了！」
    「是是是，我现在马上回去。」
    「回答一声是就好了！」
    「是！」
    只见同事和绪方先生一搭一唱，同时站起身并把椅子拉回原位。不过，在同事要走进办公室入口时，又回过头来跟金井说了一句：
    「祝你赶快跟你朋友和好。」
    「嗯，谢了。」
    金井回头答道，之后看着同事走进办公室。然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他皱起眉想了几秒，然后瞪大眼睛又扯开嗓子对办公室大喊：
    「我是说我朋友跟他朋友，不是我啦！」
    可恶，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金井愤恨不甘地转回头来，也没发现自己的一双耳朵都红了。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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