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你还爱我吗? - 运动会

    第28谱、运动会
    开学第七周是大家所期待的运动会以及校庆。
    这让三年级的同学们能藉机喘口气，暂时脱离大考的压力。
    运动会在礼拜五，校庆则在周六，算是之前国定假日弹性连休的补课。
    刚考完第一次月考的隔周，
    班长在班会课上例行地问一下同学们参与运动会的意愿。
    「下周五是运动会，有同学想报名项目的话可以于本周五前跟我说。」
    简单报告后大家又继续自习。
    「你有想报名吗?」陈平和轻声地问正在写习题的孟翔。
    孟翔继续专心地套用公式解题，「没时间。」
    「这样继续下去哥要被憋死了，我们一起参与一个项目吧!」
    孟翔面无表情，感觉没什么兴致。
    「算我拜託你啦，就当作给我考进前三十名的奖励。」陈平和有些撒娇。
    「我考第一，谁给我奖励?」
    陈平和使坏地看着孟翔，「我不是常常给你奖励吗?」
    孟翔用厌弃的眼神看着陈平和，陈平和无声地窃笑。
    「好不好啦!国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陈平和不气馁地说服。
    「别烦了!我考虑一下。」
    看着继续自习的孟翔，陈平和无奈地趴在桌上，表情有些不满。
    过去每年都转学的孟翔一直没机会好好享受运动会，
    班上没熟人自然很难融入运动会时的氛围、体会班级间竞争的热血。
    这让孟翔对运动会没什么特别的好感，因此也没兴致。
    这时从右前方传来了王齐的纸条，「我们三个参加800公尺接力赛好吗?」
    陈平和从孟翔手中拿走纸条，原本以为王齐又要找孟翔单独聊天，
    没想到这次王齐的想法得到了陈平和的讚赏。
    「就照王齐说的吧!我们就报这项目!」陈平和兴奋地望着孟翔。
    看着陈平和，又看了王齐一眼，「好吧...你们开心就好。」孟翔妥协。
    下课时三人找了班长报名报名800公尺接力赛。
    「你们真的要参加啊?书都读不完了。」班长表情很操心。
    陈平和不经大脑地反驳班长，「唉呀，又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只会读书。」
    班长推了一下眼镜，默默低下头。
    孟翔赶紧缓和气氛，「读书当然最重要，但适度的休息也是需要的。」
    「是啊，像我就是有读都没懂，读了也没用。」王齐傻气地说。
    孟翔拍拍班长的肩，「如果你读累了，欢迎跟我们打球。」
    班长微笑点个头。
    放学后三人留下来讨论棒次的问题，并到操场试跑。
    「前两棒要跑300公尺，最后一棒跑200公尺。」王齐拉筋时说。
    「我爆发力强，我跑最后，第一棒过了弯道要抢跑道，孟翔合适。」陈平和提议。
    「这样好!」王齐覆议。
    正在绑鞋带的孟翔意识到身旁两人的视线，「喔...我没意见。」
    实际能练习的天数只剩个位数，比赛前一天则需好好休息，避免乳酸堆积。
    操场上还有其他班级在练习各式项目，
    为了保留实力，陈平和与孟翔都没拿出全力来跑。
    王齐跑一百公尺的速度在男生中还算中上，
    可惜持久力不够，跑不到两百就放慢速度了。
    「如果有时间，每天放学都留下来练吧。」陈平和拿着毛巾擦汗。
    王齐大口喝光矿泉水，「我都可以!」
    「喝慢点，小心呛到。」孟翔提醒王齐。
    经过每天放学一个多小时的苦练，王齐的心肺功能与肌力都有提升。
    周末早上孟翔与陈平和也到学校练习衝刺，顺道打打球。
    一转眼就到了运动会当天，
    全班都很期待800公尺的接力，毕竟这是唯一班上有报的项目。
    通常国三、高三的班级不会参加运动会、校庆，
    操场周边的棚子也不会预留位子给三年级的准考生。
    但如果三年级生有报名团体赛，班导还是会带大家去操场帮忙加油。
    三年级包含体育班共十四个班级，只有五个班报了800公尺接力，
    1500公尺的接力可能需要太多人，故此只有体育班报名，就没比了。
    五个班级相争前三名，其中的对手当然有气势凌人的体育班。
    体育班参赛的三名选手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
    当孟翔与其他第一棒的选手站上起跑线时，
    其他三个班级的跑者似乎都不存在，在孟翔眼里的竞争对手就只有体育班的第一棒。
    从体格来看，这对手的实力与陈平和不分上下，
    孟翔咬紧牙根，肾上腺素逐渐升高。
    「各就各位!预备!」枪声响起。
    体育班第一棒选手像是装了喷射炮，大腿肌彷彿跑车的引擎，
    惊人的爆发力给予他迅速起跑的优势，立刻就领先其他选手。
    对于孟翔这样的耐力长跑型实在很吃亏，但他还是很努力地抢跑道，位居第二。
    过半圈时，孟翔望着眼前领先的对手，
    呼吸频率及步调被打乱，一心只想追上并超越，他绷紧全身肌肉向前迈进。
    「啊!」孟翔奋力嘶吼，像身体索取每一分、一毫的动力。
    孟翔加速的同时，全场也跟着沸腾起来。
    顺利交棒给王齐的时候，体育班的第二棒大约领先了五步的距离。
    王齐是唯一脱掉鞋子，脚缠弹性胶布跑的选手，他觉得这样看起来比较猛。
    除了体育班外，其他班第二棒的选手相对来说都比较慢一些。
    王齐使尽吃奶的力量，但跑到两百时还是渐渐减速了，
    这时另一名选手超越王齐，而体育班已经交棒给最后一棒。
    这时王齐的好胜心发挥了作用，他脖子爆出青筋，却还是挤不出多馀的力量加速。
    「啊干!我操!」这一吼吓坏了正要追上王齐的后方选手，
    成功威吓对手，王齐保住了第三名的位子。
    但后方选手很快调适好自己，几乎和王齐同时间交棒给最后一棒。
    与陈平和同时起跑的选手不到三秒就被甩在脑后，
    此时体育班距离终点不到七十公尺，这肯定是追不上了，
    陈平和只想追过第二名，最好能多赢个二十公尺的距离。
    此刻陈平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平和，加油啊!你可以的!」
    顿时陈平和如虎添翼，他眼神凝视着前方的跑者，像是猎豹注视着飞奔的羚羊。
    接近最后一百公尺时，陈平和追过了第二名，并持续超越，逐渐拉开距离。
    体育班最后一棒此刻越过了终点，欢呼声响起。
    遥遥领先其他班级夺冠，体育班全体乐坏了。
    陈平和早已无视了体育班的存在，他现在的对手就是那个终点，
    他只想要以最快速度抵达，拼出一个漂亮的完赛时间。
    越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全场欢呼如雷，
    就连高中部的学姐都献上喝采，好像陈平和才是真正的冠军。
    体育班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为什么观眾的反应比先前更热络。
    这个世界果然很现实，许多时候比起实力，顏质更是有利的筹码。
    全班不知道是在爽什么，一群人鬼吼鬼叫回到班上。
    孟翔第一次体会这种为班级争取荣誉的快感，全班齐心、目标一致。
    得名次、获大家认同，一起欢庆的感觉，让孟翔感受到了归属。
    王齐可能跑太用力，肌肉有点拉伤，他的昔日小弟左右搀扶着。
    陈平和搭上孟翔肩膀，暖暖地笑着，孟翔也被这笑顏感染。
    这份喜悦让孟翔深深爱上了运动会，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过去自己错过了这么多精采。
    又或者，这精采是因为有陈平和，是因为在这个班级，才能创造如此的回忆。
    大家回到班上根本静不下心来自习，还在纷纷讨论刚才的赛况。
    简老师看大家这么热络，大概也读不下书了，
    于是找了四位男同学到福利社买零食、饮料，请班上所有同学。
    当别的国三班级自习时，这一班却开起同乐会，
    班导请同学关上门窗，并降低声量，尽量不要影响其他班级。
    大伙吃着零食聊天，把升学压力都放在一旁。
    几个班上的开心果上台表演、讲笑话，活络的欢乐气氛。
    吃完中餐，午休小睡一下，大家的心也静了下来，午后又回復正常的自习。
    下午第二节下课，陈平和和孟翔上完厕所回到教室，「我下节课不在喔。」
    「你要去哪里?」孟翔问。
    「其实我还有报名跳高。」陈平和挠挠耳后发际处。
    「很好啊!我去帮你加油!」
    陈平和心里很高兴，「可是这是个人赛耶，老师应该只会放我自己去。」
    「我成绩好，简老师会让我去的!」孟翔很有自信的样子。
    果不其然，简老师很爽快地答应，
    「那就请你陪着平和去吧!比完就回来教室唷!」
    个人赛是不分年级一起比的，只有分国中、高中两场。
    先从最低的高度开始跳，再逐渐向上加高，每人有三次挑战机会，
    跳过了就近到下一轮，如此进行淘汰。
    看着陈平和夹带着汗水跃起，柔韧的背部线条简直是力与美的结合，
    越过竿子的那一刻，既优美又霸气。
    陈平和因着身高优势与优越的弹跳力，顺利夺下冠军，
    其他参赛的一到三年级体育班学生都不是对手。
    最后要挑战校内记录，国中部的1.79公尺。
    一般来说能跳过比自己身高还要的高度就算专业了。
    第一次试跳，失败。
    很可惜最后脚勾到竿子。
    气氛很紧张，大家都希望大会纪录能被打破，感觉所有人几乎是摒住呼吸。
    孟翔很想为陈平和加油，却不敢大声吶喊，怕影响陈平和专注。
    陈平和往孟翔的方向注视，与孟翔对上眼。
    孟翔用唇语为陈平和打气，并双手握拳放至胸前，比出加油的手势。
    深深吸一口气，陈平和原地弹跳两下，伸展了腰部、后背的肌肉。
    陈平和闭上眼，像是在积蓄能量，等待感觉来临的那一刻。
    睁开双眼，向前快跑三步，两脚奋力一蹬。
    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时间虽是一剎那，却被孟翔深深记忆着。
    陈平和跌落厚厚的气垫上，两秒鐘的时间全场像是凝固了。
    竿子一动不动，依然高掛在那。
    欢呼声大大响起，陈平和兴奋地握拳搥打气垫，又举起拳头宣示胜利。
    裁判笑容满面地走向前与陈平和握手道喜。
    接着就要开始高中组的比赛，赛事人员随即整理、重置场地。
    陈平和走向出口时穿越了人群，大家都向他贺喜。
    孟翔则已经在出口处等陈平和，「哈哈，我创记录了!」
    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陈平和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热情祝贺。
    脱离常态的孟翔像是一隻无尾熊抱上陈平和，
    「平和!你太厉害了!恭喜你!」孟翔比陈平和还要兴奋。
    「你这样夸奖人家，我也不会高兴啦，混蛋。」陈平和学海贼王中乔巴的台词。
    「你怎么那么强啊?」孟翔把头从陈平和肩上移开，直视着陈平和。
    陈平和满脸骄傲，
    「还好而已，前两年我都是冠军啊，今年刷新自己去年的纪录不算什么。」
    孟翔露出崇拜的神情，逗得陈平和笑了出来，「你别这么可爱。」
    「没办法，我一直都很可爱。」
    「不行，在外面不要太可爱，我会忍不住。」
    「也是，听你的。」孟翔想要从陈平和身上下来，屁股却被陈平和双手捧住。
    「放我下来吧。」
    陈平和一脸不情愿，「是你自己要上来的，我们就这样回教室。」
    向外走两步，孟翔立刻开始挣扎，「别闹了，放我下来!」
    「刚刚不是才说要听我的吗?乖，听话。」
    「陈平和!」孟翔吓怒。
    看着脸红的孟翔，陈平和心里疼惜却又想欺负。
    「你脸红是生气还是害羞啊?」
    孟翔撇头，「你说呢!」
    「我看起来是害羞。」陈平和抱着孟翔走到体育馆出入口的玄关楼梯下，
    让孟翔的后背靠上墙面，「我硬了，要去厕所解决吗?」
    「你自己想办法，放我下来!万一有人过来看到怎么办!」
    才一说完，三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走进来，立刻与娇羞的孟翔对到眼。
    误闯禁区的女生虽然很害羞，却还是睁大眼看了个清楚后才跑走。
    对人生绝望的孟翔瞬间失去反抗，目光呆滞地望着出口。
    查觉到事情有些严重了，陈平和把孟翔放下。
    「啊...回班上吧。」陈平和转头走到出口，又回头看着孟翔。
    孟翔没有动静。
    「那我只好抱着你回班上了啊。」陈平和快步向前，作势要抱起孟翔。
    孟翔立刻回復生机，衝了出去，「抱你妹啊!混蛋!」
    「你怎么说脏话啊?不知道的人还可能误会阿姨，以为你没教养呢!」
    「你才没教养，禽兽。」
    「如果当禽兽能吃了你，我乐意!」
    两人追赶、打闹地回教室。
    运动会通常会提早放学，所有赛事比完、结算成绩后，
    教官会广播，要全校到大操场集合、颁奖。
    全班都以陈平和为荣，领奖时更是喝采连连。
    回家的路上，陈平和手里拿着冠军奖牌和突破跳高记录的奖状。
    「奖牌送给你。」陈平和将奖牌塞到孟翔手中。
    「我不能收，这是你的战绩耶!」
    「你能收，因为我是为了你才拿下冠军的。」孟翔听了心里很感动，一时说不出话。
    「好吧...谢谢你。但你先拿回家给你爸爸看，你应该要跟他分享这份喜悦。之后我在收下你的心意。」孟翔提出一个对陈平和来说很困难的要求。
    陈平和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