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 - （一）

    「我要香蕉巧克力松饼，还要一杯热摩卡，然后……」
    我微笑着迅速接了她的话，「鲜奶油多一点？」
    她笑了笑表示同意，然后熟练的走到那个离插座最近的位子坐了下来。
    这个客人不算是常客，顶多一、两月会来消费一次，但每次来她总是会待得特别久，带几本书跟一台笔电，然后就是一面看书一面敲敲打打的。
    我偷偷猜想她的职业可能是作家、翻译或者是写写书评之类的。
    身为一个餐饮服务业的老闆，记住每一位客人的特徵跟喜好是理所当然的必要条件，但我承认自己不是个记性很好的人，通常要让我记得住的客人，要不是长相特徵明显、比如说长的特美或是特丑、要不然就是个性奇葩古怪的奥客。
    但这客人两者皆非，只是她让我隐约的觉得，她实在是太像某个我所熟识的人。也或许她不是那个人吧，如果是的话，那未免也变得太多。
    她大概也不记得我了，没有认出我来也省得麻烦，我一向懒得叙旧，同学会我没一次去过，打从毕业典礼那天签完名后，我的毕业纪念册就再也没翻开来过，就这么塞在家里的某处角落。
    「您的热摩卡。」
    我动作干练的把那杯咖啡端到她的面前，她看着那个多到快要溢出来的完美鲜奶油，朝着我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我望着她那张熟悉的脸庞，思绪，不禁又悄悄的飘向了七年前。
    －－
    （王雨熙，高一）
    王雨熙会开始认真注意翟书璟，大概是从国中毕业典礼的那一天吧？
    虽然是在隔壁班，两人也从未有过任何互动，但翟书璟在学校一直非常有名，不管哪一方面她都毫无疑问的是那一届女生当中最优秀、也堪称最完美的一个。
    翟书璟从入学开始，就没拿过除了第一名以外的成绩，理所当然常常上台领奖，王雨熙当然知道翟书璟长的是什么样子，但在毕业典礼、也就是翟书璟代表毕业生上台致词的那一天，翟书璟却跟王雨熙印象中的她，很不一样。
    让王雨熙诧异的，不是翟书璟剪去了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而是她突然间，在眾人对她的俏丽短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瞬间脱下制服裙子，露出里头穿着运动裤的举动。
    翟书璟拿起麦克风，只说了一句话。
    「这三年，我努力扮演我爸妈、各位师长，还有同学心目中完美的翟书璟，但我想在最后一刻，在我国中生涯的最后一天，成为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翟书璟，毕业快乐。」
    一阵哗然，王雨熙敢肯定，台下所有人肯定都和她一样错愕。
    从那件事之后，翟书璟那对美丽坚毅的眼神，就时不时的出现在王雨熙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王雨熙实在是做梦也料想不到，那个令她难以忘怀的身影，居然会再度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王雨熙国中的成绩平平，基测出来的结果当然也普普通通，上了个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的私立女中，校风虽然还算不错，但升学率实在是惨淡的可以。
    这学校除了离王雨熙的家近以外，唯一最让她满意的好处，大概是不需要应付那些该死的臭男生吧？王雨熙从以前就一直不怎么擅长应付男生。
    「誒，你不觉得刚才那个人很帅吗？」
    「是很帅啊，不过应该是女生吧？我们不是女校吗？」
    「是”那个”吧？女校都有的…」
    王雨熙才一踏进教室，就听到两个女生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某个人，她纳闷的皱了眉，要讲别人的事也不需要这么大声吧？感觉似乎是想要让所有人都听见似的。
    王雨熙随便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快速把教室扫视了一遍。
    哎，果然没有认识的人。
    一想到要重新认识新同学王雨熙就觉得头疼，她可不是那么擅长交际的人，之前在国中时候也是开学直到两个礼拜以后她才总算交上朋友，这次不晓得又要花多久时间了。
    看着周遭的同学都已经在和其它人开始聊天，王雨熙却只能默默的在位子上发呆。
    「誒？」一个轻脆的声音传入王雨熙的耳中，「你该不会是城西国中的吗？」
    城西国中？嗯…是她的国中没错。
    这人难道是在跟她说话吗？王雨熙抬头一看，吓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翟书璟……？」
    「你知道我？」
    「只要是城西国中的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你吧？」
    「嗯，我想也是。」翟书璟微微一笑，「我坐你前面，好吗？」
    王雨熙愣愣的点了点头，心跳明显的加快。
    翟书璟的头发比结业式那天稍稍长了点，但看起来还是十足的中性，她的笑容跟国中的时候一样，充满了迷人的魅力，让王雨熙几乎有点头晕目眩。
    嗯，对一个女孩子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是不是有点儿怪？
    翟书璟拉了椅子放下书包，还真的在王雨熙的前面坐了下来。
    王雨熙不禁觉得好奇万分，翟书璟竟然知道她是城西国中的，而且还主动来找她攀谈，明明国中三年两人没讲过半句话，而且王雨熙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很边缘，应该没有道理会被翟书璟记得才对。
    不过比起这些，更让王雨熙讶异的是，翟书璟居然会跟她唸同个高中，而且还是同班同学？这真是…巧合。
    翟书璟转过身，趴在王雨熙的桌子上直盯着她瞧，「你叫什么名字？」
    「我？呃…我叫王雨熙。」
    「雨熙，你以前国中是四班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
    「在隔壁班，会常常看到呀，觉得蛮眼熟的。」
    说的也是，在隔壁班，再怎么样也会常常见到的。
    她轻轻一笑，「更何况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看一次，就更让人难忘了。」
    王雨熙的脸瞬间红透了。
    是说她的这副娃娃脸虽然从小到大都被说可爱，但她身材矮小，五官虽然算的上端正但也没有特别突出，用漂亮这两个字来形容，翟书璟未免也太抬举她了吧？
    如果是和翟书璟比起来，王雨熙根本就连她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那个…翟书璟……」王雨熙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皱眉道，「为什么在这？因为我是这间学校的学生啊。」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来唸这间学校呢？以你的成绩就算不是唸第一志愿，也应该不是在这里吧？」
    「嘿嘿…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她一脸无奈的怂了耸肩，「除了这里我别无选择，因为只有这里…才有我想要的东西。当然我爸妈跟老师是极力反对，不过我才懒的理她们，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决定。」
    这句话实在是让王雨熙好奇到不行，她实在想破头也想不到，到底是多重要的东西，能够让翟书璟放弃前几志愿的明星高中，来到这个默默无名的私立女中？
    不过才第一次说话，王雨熙也不好意思问那么多，只是默默点了头，没再多说什么。
    班导师很快的就来了，介绍完自己，不免俗又是老套的要每个同学按照座位一一上台自我介绍，班上差不多有三十几个同学，王雨熙是坐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位子，所以是最后一个上台的，等待上台的同时，前几个同学的介绍她还算听的认真，过了一半后她几乎已经没什么耐性，直到翟书璟站起身走上台的那一刻。
    王雨熙望着在台上闪闪发亮的这个人，不禁驀然回想起从前，翟书璟只要一上台，就是全场注目的焦点，一开口，就能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好，我叫坐翟书璟，希望未来这三年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谢谢。」
    直到翟书璟上台，王雨熙才能好好的仔细盯着她的脸，她的肤色白皙，眼球的顏色稍微浅了点，以前就有听说过她好像有四分之一的混血，看来应该是真的。
    深邃的双眼皮，小巧而又高挺的鼻梁，脣红齿白，再加上那几乎完美的模特儿身材，看来她又得风云学校三年才肯罢休了，即使她们学校没有男生，但翟书璟大概也会新增一大票女粉丝吧。
    哎，老天爷真不公平。
    翟书璟走回位子上，小声的在王雨熙面前说道，「雨熙，换你囉。」
    王雨熙赶紧回过神起身，迅速的走到台上。
    「大家好…」王雨熙深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手心直冒汗，「我叫王雨熙，下雨的雨，康熙的熙。」
    王雨熙忍不住瞄了一眼翟书璟，她正一脸意兴阑珊的盯着自己，一对上眼的瞬间，王雨熙吓的赶紧把眼神移了开来。
    「我的兴趣是看书、看电影，尤其是科幻类的电影…或者是小说……」
    简单的做完自我介绍，王雨熙坐回位子上，差点没腿软。从小到大她始终无法大方的面对人群，就算只是上台自我介绍个几分鐘，她的心脏就几乎快跳出来了。
    「我也喜欢看科幻电影。」翟书璟转过身来对着王雨熙笑了笑，「改天一起去吧。」
    王雨熙胀红了脸，呆呆的点了点头。
    －－
    今天是开学日，只需要上半天，参加完开学典礼听校长讲讲废话，接着回教室，老师又宣布了一些琐碎的小事，没多久中午一到便放学了。
    翟书璟跟王雨熙道别后，就飞也似的衝出了教室，感觉像是有什么急事。
    王雨熙整理好东西，背了书包，心想，是否应该先去学校图书馆看看环境？
    自从上了小学，一直到国中，图书馆就一直是王雨熙在学校唯一的避风港，她喜欢安静不喜欢喧闹，图书馆正符合她的需求，每天放学到图书馆唸书早已成了她的例行公事。
    走到图书馆，私立高中的图书馆果然比国中小的图书馆雄伟多了，不管是外观还是整体规模大小简直完全不能比。
    推开图书馆大门，王雨熙赫然发现，这图书馆居然需要刷学生证才能入内，今天是开学典礼第一天，哪会有什么学生证？大头照才刚缴上，猜想学生证至少也得等好几个礼拜才能拿的到吧？
    正当她放弃转身想离开时，忽然一个人影推开门走了进来，两人差点就撞到了一块。
    「新生吗？」那人的嗓音虽然听得出来是女生，但十分低沉，带点儿沙哑，却感觉很温柔。
    王雨熙抬头望了那人一眼，她的身形高挑消瘦，目测至少有170公分以上，一头中性的凌乱短发，单眼皮，雪白的肤色，戴着黑色的细框圆眼镜，手上拿着两三本书，看起来颇有文青的味道。
    「呃，请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新生？」
    那人露齿一笑，「第一，我在图书馆好歹也混了这么久，会来图书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但我却从没见过你。」
    她笑了笑，又继续说道，「第二，在我们学校呢，三年级的裙子长度大概都是在这里。」她比了比膝上，然后又比了比膝盖，「二年级的在这里。」最后才指着王雨熙的裙子，「只有一年级的，才会乖乖的把裙子穿得这么长。」
    王雨熙尷尬的笑了，然后不自觉的拉了拉裙襬。
    「最后呢。」她耸耸肩，一脸得意的模样，「大概就是我的直觉吧。」
    王雨熙红了脸，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笑起来非常的迷人，尤其是在她双颊上的那两个小酒窝。
    「你是几班的新生？」
    「一班。」
    「一班吗？几号？」
    「17号。」
    「17号？」那人忽然的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你17号？」
    「嗯，是啊。」
    「太好了，这一定是命中注定的！」
    那人迅速从口袋拿了学生证刷了进去，然后用脚把门桿抵着，一脸兴奋的说，「嘿，快点进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王雨熙迟疑，那人便一手抱着书，另一手朝着王雨熙伸了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呃，那个，请问……」
    「等等再问，你先跟我来就是。」见那人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王雨熙也不好意思甩开，真糟，她的手不晓得有没有流手汗……
    直到把王雨熙拉到租借柜台，那人才放开她的手，然后朝着里头坐着的女生说道，「敬瑞，你猜猜她是谁？」
    那个叫做敬瑞的女生绑着马尾，有一对细长而美丽的凤眼，看起来非常有气质。
    她没好气的说，「我说允宸学姐，你可不要把人家吓坏了，是不是又强逼别人做图书委员啦？」那凤眼女孩望向王雨熙，温柔的说，「新生吗？你别怕，这个人欺负你了吗？」
    「哎，这不是重点。」那个高挑的女生推了一下眼镜又继续说，「这个新生…誒？你叫什么来着？」
    「呃…我叫做王雨熙。」
    「嗯，雨熙。」她边说着，边把王雨熙往前推了一步，「吶，敬瑞，雨熙是我们的小学妹呢，哎呀，真没想到是一个这么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真是太好了，而且我们居然在迎新茶会前在图书馆相遇，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么？」
    「真的？」凤眼女孩又惊又喜的看着王雨熙，「她是我们学妹？」
    「是啊，一班17号，咱们的宝贝直系学妹，就是她了。」
    等到凤眼女孩走出柜檯外，王雨熙才发现她的身材也几乎和自己一样娇小。
    她满脸笑容的朝王雨熙问道，「你说你叫做雨熙吗？」
    王雨熙点了点头。
    「我叫做林敬瑞，是你二年级的小学姐。」她指了指刚才把我拉进图书馆那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人说，「她是你的大学姐，三年级，叫做季允宸。」
    王雨熙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蛤？什么大学姐？小学姐？」
    林敬瑞又继续解释道，「这是我们系上的传统，我们系比其它系更重视学姐妹制度，像你是一年一班的17号，你就要认二年一班的17号，也就是我，得叫我小学姐，而三年一班17号允宸学姐，你就得叫她大学姐。」
    「嗯，我知道了，敬瑞小学姐。」
    「我们雨熙真乖。」季允宸嘴上嘖嘖作响，「哪像敬瑞刚进来的时候，一点都不可爱，老是联合三年级的綺旻学姐欺负我。」
    林敬瑞狠瞪了季允宸一眼，「谁叫你太轻浮了，我跟綺旻学姐才懒的理你。」
    季允宸哈哈大笑道，「哎，我是好相处，总比那些一板一眼的傢伙好多了吧？雨熙你说是不是？」
    王雨熙苦笑了一下，只得乖乖的点了点头。
    「雨熙，既然老天爷安排我们在这里相遇…」季允宸忽然双手搭住王雨熙的肩，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看你就加入图书委员吧！」
    王雨熙愣了一下，「什么？图、图书委员？」
    季允宸的眼神好像闪闪发亮似的，满脸得意的说，「是啊，这可是一班17号的传统，代代相传的职务呢，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身负重任？我们学校图书馆的未来就交到你的手中了！」
    林敬瑞突然插了话，没好气的说，「允宸学姐，别说的这么夸张好不好？」
    「敬瑞，我才没有夸张，我跟你的大学姐，还有我的大学姐跟小学姐，还有我的学姐的学姐的学姐，每一代都是担任图书委员呀，难道你想让这段歷史悠久的传统葬送在你这代手中吗！？」
    林敬瑞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明明就差点葬送在允宸学姐你的手中。」
    「是差点，但没有呀。」季允宸笑笑的对王雨熙说道，「雨熙，这个重责大任就交给你了。」
    「你也要看雨熙有没有意愿吧？」林敬瑞转身向王雨熙说道，「雨熙，图书委员就等于是社团活动，如果你担任图书委员的职务，就不能够再参加其它社团。而且每天只要是没有课的空堂都要来图书馆报到，假日跟寒暑假的话要跟我还有允宸学姐轮班，会比较辛苦一点。不过因为是校际性的职务，所以嘉奖跟大小功不会少的，只是说看你有没有兴趣。」
    王雨熙点点头道，「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登记社团活动截止日前，你都可以慢慢考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没关係，别被允宸学姐刚刚那些话牵着鼻子走了，知道吗？开学之后会有个迎新茶会，我跟允宸学姐都会去看你的，到时候再见啦！」
    「嗯，好。」
    和学姐们道别了之后，王雨熙正要离开图书馆，却不经意地看见季允宸站在窗边，呆呆的望着窗外，表情似乎有点儿寂寞。
    林敬瑞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拉上了窗帘。过了几秒，两人才一起走到租借柜台坐了下来。
    季允宸在看什么？这窗外面是什么风景？王雨熙虽然觉得好奇但也没多问。
    不过，若是加入图书委员的话…总会知道的吧？
    －－
    「好了，休息一下，该吃饭了，待会两点球场集合。」
    「是！」
    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便各自鸟兽散了。
    郑安汝走到树荫底下擦了擦汗，她们学校地狭人稠，在这种炎热的午后，篮球队却只能顶着太阳在室外球场练习，当然体育馆也有篮球场，但因为近几年校外成绩并不出色，体育馆便只能拱手让给这几年全国大赛都有晋级八强的羽球队，想要重新争回体育馆的使用权，就只能看她们开学后的大赛表现了。
    郑安汝边喝水，边抬起头，往图书馆二楼的方向望去，那里有扇窗子，窗帘是拉上的，也是，阳光这么刺眼，通常那窗帘总是拉上的。
    待在像图书馆之类的冷气房里，总比在这球场上晒太阳好的多不是吗？
    郑安汝心想，她为什么非得要这么折磨自己？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是不会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如果、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
    「安汝。」
    郑安汝回头一看，果然是林敬瑞。
    「喏！你的便当，我帮你买好了，一起吃吧？」
    「谢谢。」
    郑安汝偷偷瞄了眼林敬瑞，想开口问却又有些犹豫着。
    大概是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林敬瑞便主动问了，「是想问我允宸学姐的事？」
    「她最近…有没有跟你提到球队的事？」
    「安汝，你放弃吧，允宸学姐是不会再回篮球队的。」
    「为什么？她已经休息这么久了，到底还有什么理由跟藉口不回来？」郑安汝忿忿的说，「如果她是记恨我抢走她的位置，那我说了，我可以改打后卫，她没必要这样跟我赌气吧？」
    「不是的，允宸学姐她…」林敬瑞叹了叹气，「她不是这种人。」
    「不然她为什么不回来？我、我都等了她那么久了！如果她不回来，我、我……」
    林敬瑞大概也猜的出郑安汝的心思，只得拍拍她的肩道，「放弃吧安汝，你要继续打篮球也好，退出也罢，总之允宸学姐是不可能再回到篮球场上了，更何况她还得专心准备大学指考……」
    郑安汝忍不住大吼道，「凭她的篮球水平跟身高，要推甄上任何一所体育大学根本不是难事，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轻易放弃……」
    「安汝，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允宸学姐她有别的更重要的事。」
    「敬瑞，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吧？你也看过她驰骋在球场上的样子，你要我怎么相信她居然会放弃篮球？」
    「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怎么不去问问她本人呢？」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郑安汝激动的说道，「一年前她退出篮球社的时候，我求也求过、吼也吼过，软的硬的都试过了，但不管我怎么费尽唇舌，她就是不肯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林敬瑞叹了一口气道，「那她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苦衷？有什么苦衷能够让人心甘情愿的拋下最爱的东西？
    郑安汝心中一酸，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安汝，别哭了。」林敬瑞轻轻的搂着郑安汝，温柔的说，「这一年来委屈你了。」
    郑安汝紧紧抱着林敬瑞，忍不住嚎啕大哭。
    若是没有了季允宸，郑安汝站在这里，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一年前的那个夏天，一切都是从这个球场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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