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天九]忘机(H) - 江湖上六十年龄
颜路眼中出现希冀,一下子亮了,脸颊上还出现了若有若无的酒窝,看起来非常高兴,但他还是摇头拒绝,“不能随便进女子的房间,于礼不合。”
“那…我是女子么?我明明是姐姐呀,这可是前两天颜路弟弟你自己开口叫的。”忘机捂着嘴轻笑道,“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者也,孔子说孝悌是仁的根本,难道祖师的话你也不听么?”
颜路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路知道应该敬爱兄长姊妹,可姐姐也是女子,不能冒犯。”
“非也,非也,难道对于你来说,姐姐与女子这两者之间没有区别么?”忘机问道。
“嗯…自然是有区别的,身份,地位,年龄,人人都不相同。”颜路诚实地应道。
“没错,二者之间当然有区别,否则世上女子那么多,难道个个都是你的姐姐?若是我随手拉一个小姑娘来,告诉你说她也该叫姐姐,你同意吗?”忘机绕着颜路转着圈儿,一边说一边笑着。
“不…不能同意。”颜路耳朵微红,就看着忘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她忽而靠近,忽而远离,弄得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很好,可以确定一个事实,女子不等于姐姐。那反过来看,如果说姐姐等于女子,那就意味着,个个女子都是姐姐,天下女子人人都无区别,与我们的结论,与你刚才的说法岂不相悖?所以,姐姐不等于女子。那颜路弟弟自然是可以进我的房间呀。”忘机拍了拍颜路的肩膀,他整个人马上慌乱的后退一步,却恰好撞到了她。
虽然知道她的武功可能很好,但是,在她的外表对比之下,很难将强大二字与她划上等号,总觉得需要人细心呵护。颜路立刻转身,眼神中有担忧,有莫名的如释重负,他认真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进去坐一会儿吧,唉,我,我说不过你。”他们在门口说话的这会儿,叁言两语的时间,便有好多目光看过来,门口并不是适合交谈的地方。
儒家弟子都住在叁省书屋里,虽然每人各自睡一张床榻,到底是在一个大房间里,他很少去别人的房间,更别说女子的闺房。颜路努力保持平静,目不旁视,殊不知在旁人看来,他浑身僵硬的好像连路都不会走了。
“我既不打你,又不骂你,更不会叫你做旁的事,只是说说话罢了,难道这也有违儒家礼仪之道么?你们儒家对男女之别的成见太深,实在庸俗。”忘机跪坐在桌子前,望着对面正襟危坐,背挺直到一丝不苟,低垂着眼睫的颜路,没好气道,“这只是客栈的房间,又不真是女子的闺房,看都不敢看一眼?”
其实进来之后,颜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而且…他也不全是因为忘机的表现和他自己说出来的那些理由紧张,更多是因为…进得是她的房间,他要跟她二人共处一室。心静则清,心清则明,清明二字一直是颜路所追求的准则,而面对恪守的准则被触碰,任何人都会心起涟漪,无法保持平静。
“想不到姐姐还精通名家的辩合之术,实在让路佩服,不过姐姐虽然能赢得辩论,但世间许多不变的事实,并不会因为一场辩论的胜负而改变,这样的道,才是儒家追求的目标。”颜路的目光坦荡,察觉到忘机皱起了眉头,于是立刻放软语气,“况且,姐姐何必说自己不是女子,只不过是一场口舌之争,没必要这么说的,是路的不是,不该不懂变通。”
“不变?呵,这世间没有多少是不变的,孔子说天生德于予,你师叔荀子却说孰与制天命而用之,连你们儒家自己的人都统一不了追求的大道,何谈不变?”忘机摆摆手,漫不经心道,“你还小,我现在不想同你论道,但知错能改,的确是儒家的优点之一,说吧,来找我何事?”
“姐姐可是到了及笄之年?如若不是,那也并不比我大多少。”颜路忍不住反驳道,第一次显露出了有些激烈的情绪,不知为何…他不喜欢这种对待小孩子的语气,即使他称她为姐姐,但那只是年龄上些许的差距,根本不算什么,而不是这种交谈上的差距。
忘机好整以暇地摇摇头,“尚未及笄,不过也快了,只差月余,你多大了?”
虽然他只比姐姐小了两岁不到,但是学识上的差距却是云泥之别,颜路对道家的了解不过尔尔,忘机对诸子百家的学说却是烂熟于心,运用自如。他由衷地生出钦佩之心,也许姐姐的容貌足以让人忽略掉她别的一切,但对他来说,外表并不重要。
“庄子云,‘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既已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与言为二,二与一为叁。’”颜路整理思路,看向忘机,认真道,“客观存在的事实加上个人看法,就变成了不同的的道。若观点不一样,所说的就不是同一个道,孰对孰错?若观点一样,又怎么判断我们的观点孰对孰错?不同的道之间,不存在对立与高下之分。齐物一道,姐姐是最懂之人,不必路来言说。”
“而无论是祖师还是师叔,所说的观点都是探讨天人关系,而天人之争是永远不变的话题,天与人有关是既定的事实,姐姐以为呢?”颜路一口气说下来,从忘机的脸上看到了欣赏之意,顿时有些兴奋,心里说不出的快乐。
如果不承认天人之争是既定的事实,那岂不是否定了道家天宗与人宗几百年来的争斗?所以无论如何,她也得承认颜路的这一部分观点。忘机素手轻扬,为颜路鼓掌,“我还以为儒家的人眼高于顶,不屑于拜读我道家的典籍,颜路弟弟年纪虽轻,真才实学更胜过那些徒有虚名的人百倍。”
看着忘机如花似梦一般姝丽的笑靥,颜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只是对道家格外感兴趣,多关注了一些,在小圣贤庄里算不得什么,伏念师兄才是真正的博览群书,胸有丘壑,我还需要学习。”
“好好的聊天,你提他做什么?再说一句,我可把你赶出去了!”忘机可没忘记伏念那天的所作所为,也不是生气他,就是觉得想起来浑身不自在。
“那…那便不提了,我听师——,我听说,姐姐的师傅与我师叔是至交好友,既然你都来桑海城了,无论如何也请去小圣贤庄一坐,否则我们实在无法向师傅和师叔交待。”颜路很是不解,怎么在师兄面前提起姐姐,和在姐姐面前提起师兄,两个人的反应虽然不相同,却相同地反常。
从那天回到小圣贤庄之后,颜路只要向伏念说起忘机,伏念的眼神里都会多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还不止一次看见伏念查阅忘机的资料。而颜路在忘机面前提起伏念时,她的态度却有些排斥,似乎很不愿意听到关于伏念的事,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厌恶。虽然他的观察力极其敏锐,对情绪的把握也很微妙,但是颜路完全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
忘机突然俯身靠了过去,两个人的头挨得很近,瞬间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颜路拉回了现实,当她不笑的时候,那双湛色的蓝眸变得深沉,好像褪去了上层浅海的无害,要拥抱着人往大海的深处走去,让他无法挣脱,无法将目光从她的眼神移开,连紧张都想不起来,只能注视着眼前的她。
“应该不止是这个原因吧?颜路弟弟,我有点儿好奇,你如水一般平静的心灵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稍微…有点让她想起了自己,忘机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戳了戳颜路的额头,清丽的声音放软后,格外温柔,“但是,想要保持一颗平和澄明的心,真正达到儒家修身的理想境界,须得真正放下,而不是假装不在乎。嘛,要爱惜自己哦,如果你愿意开口的话,我能帮则帮,不想说也没关系,总之,不急于一时,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懂得~”
颜路声音干涩,不知道说什么,指尖下意思抚摸额头上忘机刚才触碰的地方,呢喃地叫了一声,“姐姐……”她刚才骤然冷下脸,说得那些话,真的让他的心骤然跳漏一拍,差点以为她也是追杀他的人,但是…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生气是因为关心他。
沉默了半晌,颜路在心里默默道歉,有些事,姐姐不知道对他们才是最好的,于是他只是说道,“我想打听一个人,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或许是道家的人,可我也不能确定,具体的事,我不能细说,姐姐,小心隔墙有耳。”
忘机立刻联想到了无名,若是之前没有遇见惊鲵,那怎么也不可能知道无名,更别说想到他,但是事情就是这般巧合,她遇见了她和他们颜路,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无名带着的,被罗网追杀的那个孩子,但还是那句话,颜路不开口,她贸然戳破事实,恐怕会被误认成罗网的人也说不定。
“说这里隔墙有耳,就那么想让我到小圣贤庄去呀?是不是我去了,你才肯详细说?”忘机重新跪坐回去,打趣道,气氛顿时又变得轻松起来。
因为刚才发生的事,颜路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自然,更是不自知地迎合着忘机不喜礼节的性子,说话随意中带着亲近,“那姐姐去不去嘛?小圣贤庄依山傍海,静烟潭,沁梅园,朝露阁,都是风景优美之处,供人游玩,且在山上临危观海,便是整座桑海城中,欣赏海天一色与日落之景最好的地方。我是很想你去的,这些地方我都可以陪你去。”
望着颜路如星河一般灿亮灿亮的眼神,脸上一副无辜的模样中带着不自知的依赖亲近之意,忘机差点就点头同意了,但还是克制住了,微微叹气道,“至少现在不能答应你。”不等颜路露出失望的表情,她立刻补充道,“等我从桑海城的稷下学宫出来,就去小圣贤庄找你,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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